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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一口氣,將七姨娘一事暫且撥至一旁,沈慕看向天機,“為何你選中了我?”

天機頓時大笑,仿若聽到什麼極好笑的笑話,“什麼叫我選中了你,是上一世的你到三界交界處的南潯找到了我,求我幫你的忙,你把魂魄抵押給我,讓我答應你一個條件。”

沈慕眉頭緊蹙,看着天機,“上一世?”

“人世輪迴,你連這個也不知道?”天機的語氣,彷彿和他對話的,是個傻子。

沈慕臉色一沉,一言不發下床,走到桌邊,斟了半盞茶,天機以為沈慕要喝水,卻是怎麼也沒想到,這傢伙端起茶盞,直接朝他潑過去。

猝不及防被潑一身水,天機頓時從半空掉落地下,僅存的一點意識,聽到沈慕將它撿起,嘴裡嘀咕,什麼上古神物,原來怕水!

天機……

它以為遇到過一次蕭煜已經是人生極大地不幸,可現在看來,好像還有更大的不幸等着它!

怎麼這貨當時求它的時候,就沒看出他是個面黑心狠的。

它可是上古神物,他就一點敬畏之心都沒有?就算不敬畏,突然見到一塊會說話的玉,總該驚慌失措吧!

等到水的威力漸漸散去,天機幽幽醒來,就見明遠立在沈慕面前,一臉肅重,“翠珊把信給了珍品閣的老闆孫蔚尚,他們兩人說話,用的是北燕話。”

沈慕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驟然微微眯起,眼底迸射出來的寒光,讓天機不由一縮。

這貨的眼神,好嚇人。

“珍品閣還開着門?”明遠語落,沈慕沉默一瞬,道。

聲音低沉,卻是帶着絕對的積威。

珍品閣是京都第二大首飾店,店中主要經營各類名貴首飾,面對的顧客,也是非富即貴。

沈慕沒想到,這個在京都商界首屈一指的珍品閣老闆孫蔚尚,居然如此不簡單!

客人非富即貴,想必,也能得知不少機密之事吧!

明遠搖頭,“珍品閣早就閉門,孫蔚尚好像知道翠珊要去,翠珊剛剛敲門,他就親自開門將她迎進去。奴才從後院翻進去,聽見他們的對話,因着距離遠,聽着並不真切,好像是說,七姨娘有把握讓將軍不出兵。”

沈慕自幼聰慧,府中幾個嫡子,他最得威遠將軍喜愛,作為沙場迎敵的武將,若是不通敵國語言,實在吃虧。

故而自沈慕延師,除了文韜武略,威遠將軍還專門請了師傅教他幾個鄰國之語。

明遠作為沈慕的隨從,所學東西,幾乎和沈慕無異。

明遠話及此,沈慕眼底,驟然湧上如雪崩之勢一樣勢不可擋的殺氣。

居然把細作安插到他威遠將軍府里來了!

之前不知道,只能怪自己愚蠢,現在既是知道了,豈能讓她好活,“天亮之前,你把翠珊給我綁了,帶到密室去,好好審一審,看她們的同黨,還有誰!”

明遠應諾領命,當即就執行。

一夜之間,歷經兩件震人心魄的事,明遠一走,天機並未再張口說話,沈慕卻是一夜輾轉難眠。

原本以為再光明磊落不過的府邸,竟是精魅暗藏,暗流涌動,危險四伏。

翠珊和孫蔚尚說,七姨娘有法子讓父親不出兵。

可現在,根本就無戰事……難道是北燕欲要主動出擊,然後七姨娘設法絆住父親,不讓他出兵?

本朝武將,響噹噹的,也唯有威遠將軍府和鎮寧侯府。

鎮寧侯府,蘇闕已死,現在的鎮寧候蘇恪不過上過三五次戰場,戰功並不如蘇闕顯著,那些鄰國,對他並不了解。

莫非他們要鑽這個空子?

雖然自幼父親便是他心頭不可一世的英雄,可在得知七姨娘一事之後,沈慕卻是不敢肯定,父親是不是已經被七姨娘洗腦。

一夜權衡,終是熬到天亮。

對父親的心意,他一時不能確定,卻是在等到七姨娘陪着母親來瞧他那一瞬,打定主意,跳起身來直接一劍刺死這個細作!

人死了,就不能作妖了,一了百了!

至於其他,先弄死她再說!

……

記憶紛飛思緒翻滾,沈慕一口喝乾杯盞里的茶,斂了思緒。

當初天機說,蘇瑜會被陸清灼和趙衍逼婚,後來,果然讓他查出趙衍卑鄙無恥。

可恨那時候他因為殺了七姨娘被父親一頓板子打的起不得身,又在暗查府邸人員的時候意外發現一樁母親的秘密,那秘密讓他驚駭之下,不敢肆意妄為,只能暫時裝病不起。

唯一能做的,只能半夜跳牆去找蘇瑜,表白自己的心意,告訴她不要上了陸清灼的當嫁給趙衍。

……

現在,天機又說蘇瑜有危險,他自是相信。

只是不知道,這一次,又是誰要對蘇瑜下手。

不論是誰,敢對我蘇瑜下手,弄不死你!

沈慕面上,冰冷的線條猶如刀刻斧砌,明遠推門進來,一眼看到這樣的沈慕,心頭默默點了三炷香。

每每他家少爺露出這樣的表情,就有人要倒霉了。

就是不知道,這次誰是那個倒霉蛋!

明遠進來,打斷了沈慕的思緒,眉眼一斂,朝明遠看去,“怎麼了?”

明遠行至跟前,道:“鎮寧侯府的蘇大小姐去了珍品閣,不知道是偶然還是如何。”

沈慕聞言,頓時心頭一跳。

自從出了陸清灼和趙衍設計蘇瑜那件事,但凡涉及蘇瑜,他就緊張的不行。

更何況,珍品閣的孫蔚尚是北燕細作,他背後勢力究竟如何尚不可知,而蘇瑜,她素日慣去的,是鳳釵樓,今兒怎麼就去了珍品閣!

面色一緊,沈慕起身,提腳就朝外走。

明遠立刻追上去,“爺,去哪?”

沈慕沉着臉,剛走出幾步,忽的又折返回去,行到床榻邊,將床上的玉佩撿起,掛在腰間,“珍品閣!”

天機說,他的三分魂魄被它鎖在玉里,他倆半刻不能分開,不然他就要灰飛煙滅。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這種性命攸關的事,他可不想做賭。

明遠看着沈慕的動作,心下奇怪,怎麼這幾日,三爺就跟個女人似的,去哪都要掛着一塊玉佩……腹誹嘀咕一句,提腳追上去。

“爺,您就這麼出去?不裝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