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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神情萎頓,剛一照面就打了個呵欠:“一晚不睡,女王還能這般精神奕奕,果然道行精深!”

轟一下,她臉上像着了火,滾燙滾燙。偏偏蕭衍左顧右盼:“我的國師呢?”

她從牙縫裡勉強擠出幾個字:“他元氣未復,還要調養。”一言以概之,就是還在睡覺!

“元氣未復么?”蕭衍喃喃自語,“不像呀。”

馮妙君決定轉移這個尷尬的話題:“前線情況如何了?”

蕭衍躲到這裡來,也沒忘了每日辦公。除了原熙國的國君,哪個君王在位不得兢兢業業?

他聞聲果然收斂了不懷好意的笑容:“有點麻煩。燕人佔掉花巢高原以後像蝗蟲一樣擴散,即便雲崕醒來,想將他們往南趕也要費很大功夫。”他哼了一聲,“現在,該談談你我的約定了吧?”

“援魏抗燕么?”馮妙君早有腹案,“關於這個,我倒有些想法。”她往樹下的青石桌一指,“何妨坐下來談談?”

兩人坐定,自有隨從遞上來酒水瓜果。

可是聊不出兩句,蕭衍就勃然作色,一拍桌子:“什麼,你不出兵!”他拋下戰局,拋下王廷,親自帶着雲崕橫跨千山萬水,來這窮鄉僻壤見她是為了什麼?除了救醒雲崕,他還希望馮妙君履行約定,援助魏國。

現在她卻說,新夏不出兵!虧得蕭衍涵養不錯,這才沒有爆粗,只是氣得額上青筋直冒:“不出兵你出什麼,出錢么!”

“也不出錢。”馮妙君笑吟吟道,“只出錢能買下來的東西。”

蕭衍呆怔一下:“什麼?”

“這便是要商量的地方了。”馮妙君輕聲道,“雲崕既已清醒,元力的調配就不是問題,魏軍的戰力會隨之大增。再說,魏國的前線,缺的難道是人嗎?”

蕭衍怫然不悅:“怎麼不缺?”

馮妙君低聲道:“目前魏國派駐花巢高原及周邊的軍團有七支,兵員不下四十七萬,都是魏國精銳。”自從燕軍撤出西北戰線以來,魏人就將大部分精銳都轉移到了東部戰場上,“而從情報來看,燕軍人數總共不到三十二萬。以人數計,你方還佔些優勢。更何況那是魏國地盤,當地壯年男子亦農亦兵,只要拿起武器就是戰士,就能保家衛國。”

就這點上來說,魏人的數量的確不是燕軍可以比擬的。魏國在過去三十年風調雨順、地有豐產,上位者又存着爭霸天下的心思,當然鼓勵民間多生孩子。從馮妙君掌握的資料來看,魏國青壯年男子數量遠多於新夏。

太平世界,人口增長才會爆發,而安夏曆經多年分崩動蕩才重新立國,穩定的時間還不長,無論表面怎樣繁榮,人口少的問題始終存在,直到東嶢加入。

魏國這種隱形的優勢在打持久戰的時候就體現得淋漓盡致。當然燕國也一樣。這倆大國為了今時之戰都積攢了足夠的人力和財富。

“更何況魏人是在自己的土地上作戰,新夏軍隊就算被我派過去,又哪裡比得上魏軍對山川地形瞭若指掌、進退自如。”

她不失時機來一記馬p,拍得蕭衍面色稍有和緩。

這新夏女王果然巧舌如簧,不怪雲崕被她迷得神魂顛倒。蕭衍在心裡暗暗給自己敲了幾記警鐘,才凝聲道:“依你之見?”

他肯平心靜氣,這事情就成功了一半。馮妙君微微一笑,抿茶水潤了潤嗓子,這才娓娓道來。

蕭衍的臉色隨着她的話語而變幻,不久就進入了討價還價模式。

時間過得很快,雙方達成協議時,太陽也已經偏西了。

坐這麼久,渾身骨頭都僵了,可是協商如博弈,寸土不能丟。馮妙君扶着腰站了起來:“那就這樣辦吧,我會下令明日開始。”

蕭衍哼了一聲,不打算找她共進晚膳了。跟這女人談判,占不着便宜不說還要吃大虧,他心裡窩着一把火氣,可是雲崕已經醒了,他拿捏馮妙君的本錢又沒了。

罷了罷了,她能救醒國師就已經算是給魏國幫了大忙。這麼想着,心底倒是好受多了。

馮妙君掩口打了個呵欠,轉身就往屋裡走。

蕭衍望着屋舍撇了撇嘴,那木門一天都未打開。

他暗暗罵了一聲:“吃裡扒外!”

馮妙君信步回屋,關好房門,見雲崕就坐在窗邊曬太陽。他眯着眼,胸襟微敞,烏髮披散如緞,一派慵懶。

聽見了開門聲,他才微微側頭:“談妥了?”

馮妙君踱到他身邊,輕輕“嗯”了一聲,知道他不想出面影響兩國商議。

他精神一振:“那來商量我們的事。”

“啊?”她鳳眼眨呀眨地,只裝不懂,“什麼事?”

雲崕立起,高大的身形擋住了窗外照進的斜陽,將她籠在自己陰影之中:“在識海里,你親口答應嫁給我,不會這就忘了吧?”知道她會裝傻,所以他不賣關子、直接挑明。

“呃。”那是權宜之計,也不看看當時的情形有多危急!但這幾字不能說出口,否則雲崕會當場吃了她。

“哪能呢?我自然記得。”說到這裡,馮妙君話鋒一轉,“可是這要怎麼置辦?咱倆還……見不得光。”

她要是敢對外聲稱自己嫁給了魏國國師,新夏必定炸鍋。這可是戰爭時期吔,她可不希望新夏出現任何不安因素。

雲崕的臉色有點臭:“還要藏頭露尾?”他是有多拿不出手啊?

“我也是為救你性命才說出口。”她用力戳了戳他的胸膛,“你好歹知恩圖報!”

他撇了撇嘴:“那麼我們先成婚,日後再公佈於眾。”

馮妙君悻悻道:“聘禮呢?”

雲崕將一個圓溜溜的瓶子塞進她手裡。

“方寸瓶?”她挑了挑細眉,“你捨得?”

“這只是信物。”他在她額上印下一吻,“這些年我還攢下不少身家,你若喜歡就都拿去。”

馮妙君竊竊低笑。從前跟在雲崕身邊當侍女時,她就知道這人手裡的寶貝層出不窮,送人一件又一件也不帶眨眼,當然有錢得很。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