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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星眼見這位小表舅滿眼求知慾,意識到他作為編劇,最喜歡通過觀察人性,又喜歡將觀察到的事物寫在劇本中,所以不會放棄任何生活中的細節。

宋星坦誠相告。

“告訴我陳永浩看似沉默實則八面玲瓏的人,就是你表姐,我的乾媽杜箏。”

前世,父親沈致寧在藝大評優等事情上頻頻受挫,幾次向杜箏表示自己不夠通透,連累妻兒受苦。

杜箏每次都笑着安慰他:

“就是因為不喜歡太通透的人,才在你和陳老師之中選了你,你要是變了,不就辜負了我?”

宋星想起父母前世今生都安貧樂道,心中更打定主意一定要剷除壓制父親的藝大副校長。

她全然不知杜鐸此刻正在觀察她。

陳永浩和杜箏之前的故事,整個影視圈的老人都知道,杜鐸很了解自己的表姐不是一個喜歡舊事重提的人,更不喜歡借陳永浩如今的地位吹噓……

所以,汪中偉之前說,宋星和沈家走得很近,應該不是謠傳。

宋星只是略坐了坐就站起身,吳糖看見她脖頸都被沉重的旗頭壓着直不起來,勸到:

“再歇會兒,一會兒還有大夜戲呢。”

宋星搖搖頭:

“這旗裝很容易出皺褶,有了皺褶服裝組的人還要熨燙,會不連戲的。”

吳糖裝着嗔怪地嘆了聲氣,表示對自己的老闆全無辦法。

杜鐸越發覺得印象中也有一個女孩兒,愛惜服裝比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可是他這一半生待過太多劇組,又時常借酒澆愁,記憶力越發不好。

宋星見杜鐸沉思,親自遞給他一瓶礦泉水,低聲道:

“據說,當年陳監製在藝大長袖善舞,不然也無法拿到留校當老師的名額,當然後來的事兒誰都不想了……反正,陳永浩是不會想要得罪汪導的。畢竟他沒有獎項壓身,而汪中偉是獲獎專業戶,如果不是和汪導有利益牽扯,他一個電影圈的大導演也犯不上千里迢迢來做國台的監製。”

杜鐸毫不費力地擰開礦泉水,一股酒香鑽入鼻息,他很有些驚訝地看着宋星。

宋星微微笑笑,像一隻偷到了果仁的倉鼠:

“這可是tègōng的斷橋醉,小心點,被陳監製發現你在劇組喝酒,會說你情緒不對的。”

杜鐸礙於陳永浩在,這幾天酒喝得的確不盡興,趕緊灌了一口,卻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你公然改我的劇本,不怕我會懟你,我也就算了。但是在陳永浩面前,你也敢這樣放肆?”

宋星粲然一笑:

“明明是陳監製暗示我要搶台詞的。”

杜鐸覺得宋星得了妄想症,把半瓶酒揣到褲兜里就要結束話題。宋星臉上滿是夏蟲不可語冰的遺憾,嘆道:

“說我情緒不對,其實是在說我沒有鏡頭感,不會表現自己。陳監製是想讓我自己領悟到這個貴妃,要演得嘩眾取寵。他不教我怎麼演,是想看我的悟性夠不夠,能不能領悟到。“

吳糖忍不住嘟起嘴,抱怨道:

“他要是早提醒你,能省很多時間啊。”

宋星略帶懲戒地看了吳糖一眼,吳糖趕緊縮着頭,低頭看腳:

“知道了,以後不亂說話了。”

杜鐸饒有興緻地觀察着二人互動,心裡暗笑:

明明是同齡人,都還沒走出校園,這個小經紀人已經算是人精,可宋星的成熟度至少要比吳糖大十歲。

他忽然意識到表姐杜箏白髮人送黑髮人,所以才喜歡宋星這種聰明剔透的姑娘。突然心裡一震宋星的性格,跟沈翹的確如出一轍。

再次看向宋星的眼神,比保溫杯里的椹元茶還要濃重些。宋星全然沒有注意到杜鐸的表情嚴肅起來,她心中有另外需要懷疑的事兒。

自己三番兩次得罪管蕊,而她打落了牙活血吞,管蕊這樣步步後退,是已經想好了如何報復,還是忌憚別的什麼?自己剛才故意激怒她,也沒看出什麼。

她卻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杜鐸也十分疑惑:

“你在劇組裡懟天懟地,於彩虹就算了,本來就是個棒槌,可你也不怕春天影視?”

宋星像個男人般洒脫地望着杜鐸:

“吃kfc就不要考慮禽流感,害怕飛機大炮,難道就不抗戰了?”

杜鐸被宋星這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給鎮住了,又因為想起去世的小外甥女,一時覺得對宋星有些欣賞,他再度擰開瓶子了喝了一口甘醇甜辣的斷橋醉,再抬頭時,宋星已經站在鏡頭前。

像一把五彩斑斕的絹布傘,場記一打板,光華就刷地一下綻放開來。

酒香之中,杜鐸忽然覺得眼前珠光寶氣、一臉嫵媚的宋星,又不像沈翹了。

她是真的有點像他下筆寫劇本時,腦海里勾勒出的絕代妖妃形象。

有陳永浩坐鎮,整個劇組的進度就像是注射了雞血一樣。

陳永浩出了名的嚴格,除了宋星其他幾個新人的戲都ng了十幾條才能過一條,但拍不完他也絕不退場,一時間令所有新人心驚膽戰,卻也飛速提高。

管蕊拍完自己的戲份就飛離了鏡湖,剛一下飛機,她客串國台大戲的通稿就上了熱搜,又令管蕊從付弦之手中截胡了兩個輕奢代言,氣得任盡歡連發了兩三天diss管蕊演技不好的通稿。

管蕊當然也不示弱,凡有付弦之商談的廣告,她自降價格也要搶。

宋星在鏡湖一隅,每天聽着春天影視和天行工作室掐架的八卦,暗道貴圈真亂,卻也深深地感受到了大花旦的厲害之處。

之前的施柔宛如浮萍,在春天影視和聞白羽的床榻之間流連,沒有一個真正的靠山和金主,自己的潮牌生意在她想撕下來的資源面前,根本不堪重負。

施柔在演技、實力和背景都不過硬的情況下,硬往時欽身上碰瓷,落得花落人亡兩不知的下場也很正常。

但是管蕊不一樣。

她有春天影視做靠山,有一身過硬的演技和出眾的外表,更有盤根錯節的勢力。連成晝都要叫管蕊一聲小舅媽,就算有一天她的勢力被雨打風吹去,至少能在前夫左願的幫扶下再殺回來。

作為四大花旦里最薄弱的一環尚且如此抗打,宋星簡直不能想象,有一天要同韋宴狹路相逢,對決將會多麼慘烈。

劇組的日子過得宛如流水般快,一轉眼六月過半,吳糖這幾日極為興奮她的外祖母蘭姨因為太思念外孫女,加上不放心宋星的身體,決定來鏡湖探班。

宋星在準備拍戲之餘,接到了成晝的電話。

“我聽說,蘭姨要過來?”

宋星瞄了一眼安樂和吳糖,這幾日拍的多是她和成晝的對手戲,兩人被這位少年天子迷得七葷八素,未曾拋別墅里發生點什麼,成晝一問就能問出來。

成晝沒等宋星回答,緊着說:

“端午也是個大節日,能不能請你和蘭姨來我們這邊吃飯,我想吃老人包的粽子。”

宋星放下電話納悶成晝愛吃粽子?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