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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曾拋的二樓卧室中,時欽伏在軟綿綿的大床上,睡夢中恍惚抱住一隻手。

夢裡,平時冷艷、不苟言笑的宋星像一隻小貓一樣拱過來,小蒼蘭氣息沁人心脾,時欽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他靠在宋星的肩膀上,嘴角不自覺露出滿意的微笑。突然夢裡那張帶着笑意的臉,突然扭曲到一起,然後傳來了殺豬一樣的呼嚕聲。聲音衝天而起,帶着濃重的酒氣,時欽沒來得及睜眼,下意識去抱身邊人的腰宋星的腰,怎麼又粗又硬?

一隻腳不小心碰觸到“她”的腿,腿上濃重的毛嚇得時欽瞬間睜開眼。

眼前人一臉濃密胡茬,睜着豆豆眼看着他。

“杜鐸?杜鐸!”

時欽大叫一聲,伸出腿把杜鐸踹到了床下,徹底踹退了杜鐸的宿醉。大編劇一臉無辜地爬起來,趴在床沿上哀怨地喊:

“你能不能有點晚輩的樣子?”

時欽從床上跳起來,一臉殺意:

“你算我什麼長輩?你娶了我姑姑么?”

杜鐸本就對當年負心一事十分懺悔,自知理虧,只好不再計較,卻見時欽一臉緊張地找手錶,沒頭蒼蠅一樣地叨咕。

“都這麼晚了么?”

杜鐸翻身,準備再睡個回籠覺,一臉嘲諷道:

“怎麼,頂級流量的通告遲到了?聽負責影棚的工作人員說,你下午有個飲料廣告要在我們棚拍。你挺會蹭熱度的啊,唱了《清後》的主題曲,立馬就接了我們電視劇的貼片廣告。”

杜鐸是真佩服舊愛時琦的商業敏感度。

時欽接的這個代言國民度很高,用《清後》的布景拍攝同風格廣告,將來劇如果火了也會帶動飲料銷量,但品牌肯定會將此歸功於時欽帶貨能力強,而不會認為是電視劇的熱度。

時欽根本沒搭理杜鐸,一邊猛喊銀叔送衣服上來,一邊又踢杜鐸:

“這是你能睡的床么,趕緊給我起來!”

銀叔這時已經提着幾袋子新衣服上了二樓後,時欽罵了一句“來不及了”,頂着一頭亂髮拽銀叔下樓。杜鐸從沒見過時欽這樣緊張,翻身下床,緊跟其後,心說時欽是在抽什麼風?

這位從幼兒園開始,衣服絕不重樣男人,竟然連臉都沒洗,頂着滿腦袋獅子一般的亂毛,衣服都不換出門?

這還是他認識的頂級流量么?

一路被拽着走,銀叔緩緩感嘆:

“今兒是宋小姐的重頭戲啊。”

杜鐸恍然,哈哈大笑:

“我說小鬼,你要不要這樣緊張?宋星也不是第一次演戲了,就算今兒的戲份比較重要,你也不至於這麼著急?嘖嘖,看你這上趕着的勁兒,真把我們老爺們兒的臉都丟盡了。”

時欽在樓梯拐角處站住,灰藍的眼睛瞪着杜鐸,聲音里殺意很重:

“第一,我對宋星什麼樣,是你這種直男沒有資格評判的。第二……“

時欽揪住杜鐸的領子:

“再叫我一聲小鬼,我就揍你!”

因為趕時間,時欽很快鬆開杜鐸,一路小跑,一邊跑一邊罵:

“我小姑姑怎麼會看上你,大傻子一個。”

銀叔一邊追着時欽一邊笑:

“杜編劇,今兒拍的可不是普通的重頭戲,是皇后薨逝,帝後訣別,貴妃伏地大哭的戲份啊。”

杜鐸大徹大悟,表情凝重起來。

皇后生產的這段戲,宋星要演繹的東珠情緒變化非常大。宋星又是一個敏感要強的人,深知陳永浩對自己演技評價有所保留,她如果想要爭取《倚天屠龍記》的角色,一定會在今天用力刻畫角色。

給陳永浩露一小手。

可鈕祜祿東珠這個角色,內心敏感外表狠毒,演起來要費雙重功力。怕的就是宋星正好也是個外冷內熱的人,如果太入戲,可能會陷入戲裡出不來

杜鐸快步跟上去,走到院子里時,時欽已經發動了跑車,來不及等銀叔上車,時欽一把將杜鐸拽上了副駕駛的位置,一腳油門踩了出去。

獵獵風聲中,時欽目光凝重:

“我是特意把廣告安排在這個影棚拍的,都是你寫的破情節,就宋星那外收內斂的性格,今兒這場哭戲她一定走不出來。我調整了檔期來鏡湖,就是為了去現場陪她……現在全被你攪和了。”

杜鐸卻一點也不覺得時欽是在罵自己,反而認為這是在變相誇自己劇本寫得精彩。心裡唯一的遺憾就是,如果當年自己也像時欽對宋星這樣體貼入微,也許和時琦還是一對璧人。

時欽轟了一腳油門殺了出去。

杜鐸一個踉蹌。

“坐穩了,吐我車上你就廢了!”

……

陳永浩身前的監視器上,劇情仍舊在按照劇本推進。

坤寧宮內,太醫魚貫而入,每個人都聽見了貴妃的嘶吼,但鈕祜祿氏權傾朝野,她義父鰲拜提拔起來的官員遍布全國,除了太皇太后和皇上,哪有人敢管她說什麼。

眾人不過裝聾鵪鶉,各盡本分,此刻都一心都祈禱皇后一定要熬過這一關,否則項上人頭就算沒被皇上摘了,也得被這心狠手辣的貴妃給拿去。

唯有赫舍里已知命運,更不顧在場的人怎麼想,隔着明黃色帳子冷笑。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總之本宮已經把一切交待給你……鈕祜祿東珠,你未來會如何待本宮的兒子,全憑良心了……啊!”

之前太醫施針的效果已過,赫舍里疼得五官扭曲,尖叫出聲。東珠立刻衝到床邊。

“只要娘娘能產下皇子,別的都好說。”

赫舍里疼得笑了出來:

“你看,你就是愛皇上的……愛到……寧願為他養別的女人的孩子。”

話沒說完,赫舍里又被生產的劇痛疼出一聲慘叫,宮女們只得鼓起勇氣將東珠攔住:

“貴妃娘娘,您還是去外面等吧……”

東珠心裡明白,此刻如果自己還留在這裡,將來皇后真有三長兩短,自己滿身是嘴也說不清楚。

“來人,去傳江太醫。“

東珠身後的宮女一臉猶豫。

這太醫,是鈕祜祿一門從民間請來給貴妃調養身子。貴妃卻讓江太醫阿里照顧自己的敵人。這時候,貴妃娘娘不是更應該避嫌么?

她也只是敢腹誹,並不敢真阻攔。江太醫很快趕到,同太醫院的院判等人商量用藥和脈案,而東珠就這樣獃獃地站着,聽着赫舍里的生命力在嘶吼中一點點流逝。

庭院裡面燃着不知名的香,卻一點也沒有沖淡產房裡的血腥氣息。日頭毒辣辣地照在紫禁城上空,日晷一點點朝申時移動,東珠的腦海里就像是搭了一個戲台,她同赫舍里的針鋒相對,歷歷在目。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嬰兒的啼哭清脆響亮。

“生了,生了,恭喜皇后娘娘,是個小阿哥!”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