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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給郭蹇斟了一杯酒,他頷頷首,一口喝下,繼續道:“下面一句里的幾個人,我看你們年輕人一輩子也不要碰到為好。‘青狐雙鬼伴書生’,這‘青狐’本就是數十年前江湖一煞星,人稱鬼面青狐的間無極。”

“啊?”

“他不是個冷麵殺手嗎?”

“他還活着嗎?”

看來間無極昔年的名聲還是震着了一些人,他的很多故事至今講起來還讓人不寒而慄。

“這個間無極生下來就是陰陽臉,”郭蹇道:“看起來半人半鬼,家裡人覺得他是個怪物,父母也不喜歡他,從小受盡別人的嘲笑和侮辱,他沒有朋友,沒有玩伴,使得他從小就養成孤獨、暴戾、偏狹的性格,要不是有個奶娘護着,他可能早就死了。他少年時候就離家出走,流落江湖,吃百家飯,也受盡了白眼,直到他遇上瘋丐常三爺,才有了一段較為穩定的日子。這個常三爺無人知道他的來歷,瘋瘋癲癲,卻有一身非凡的武功,輕功更是了得。他居無定所,吃無定規,自稱常三爺,不管到了那裡,看見人家有吃的,就一句:‘給常三爺弄點吃的’,窮人家的糠菜窩窩他不嫌棄,富人家的山珍海味他也來者不拒,你給他就吃,你不給他就搶,小小茅屋,高宅大院,酒肆飯店,客棧地攤,也有過大大小小無數戰,最終都是為了口吃的,吃飽就走,久而久之,瘋丐常三爺的名聲也不脛而走。自從間無極跟了他,一會兒高興地把他當塊寶,一會不高興了就又打又罵,但間無極對此卻毫不在意,因為跟着他有很多好處,第一可以吃飽飯,第二不受人欺負,第三,這個瘋乞丐也不嫌棄他,間無極跟着他也不覺得丟人,還有,更重要的一點,瘋丐常三爺高興的時候還會教他一點武功,這個是他最想要的,他不要受人欺負,所以練起功來就格外努力。後來常三爺老了、病了,間無極就一直陪着他,他一時糊塗一時明白,明白的時候就毫無保留的教間無極武功,直到他去世,使得間無極也成了當時的一流高手。間無極性格怪異,使得兵器也很少見,他手使一柄純鐵製成的畢燕撾,頭似鷹爪,怪異的形狀就使人望而生畏。他與人搏殺,只攻不守,勇猛異常,輕功深得瘋丐真傳,再加上生性狐疑,獨來獨往,所以在江湖博得鬼面青狐之名。”

郭蹇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間無極不願像瘋丐那樣去討飯搶飯,但他也要生活,於是有人找上他要他去殺人,加上他從小就受夠了別人的欺負和凌辱,從來沒有人關心過他,他恨所有人,讓他殺誰對他都無所謂,幾次成功也使他名聲大噪,成了一名名副其實的冷血殺手,不時有人找上他來。對東家來說,間無極出手,不是對方死就是他死,只要錢給得多,東家不會有後顧之憂,間無極也從未失手。不斷的殺人也對他造成極大的壓抑,沒有朋友,沒有親人,除了給他送錢找他去殺人的人,沒有人願意接近他。到後來他變得越來越狂躁,越來越無法控制自己,到最後他甚至殺光了那個只留在他記憶中的卻從來沒給過他溫暖的家裡的所有人,包括父母兄弟,他徹底成了一個殺人狂魔,不止受雇於人,甚至無端挑釁武林人士,濫殺無辜。受他襲擾,已經日漸凋零的江南六連莊再次聯手合擊於他,卻屢次使他走脫,倒是各門派顧此失彼,不時有人糟到毒手,他就像一隻瘋了的狐狸,不知他藏在哪裡,一不注意,他就衝出來咬你一口。他的魔火已被點着,不死不休,六連莊甚至感到有滅門之危。”

很多年輕人只知道昔年有這麼一號人物,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世和故事,聽聽也汗毛倒立。

“後來怎麼樣了?”有人道。

“後來間無極趁六連莊趕往贛北圍堵他之際,抽身突襲位於洞庭東山的西卯塢,這是六連莊之一的席家所在地,席家刀法也是享譽武林,但當時西卯塢只有席家大兒子席化棟和年近六旬的老塢主席正泰,二兒子席化成正趕往贛北,其他的孩子還小,開始席化棟以一己之力拚死抵擋,數個回合下來,已經身受重傷倒下,老塢主大刀在手,威風不減當年,他心裡想,就算拼上老命,也不能讓間無極再傷到其他後人。但間無極年輕力盛,性情癲狂,年老力衰的席正泰哪是他的對手,半個時辰的激戰,席正泰就數次被畢燕撾抓中,試圖幫他攻擊間無極的女兒席化貞和孫子席尚雲也受了傷,眾多家丁門人更是無濟於事,正在這時,正遊歷太湖的一男一女兩位高人聞訊闖入塢內,聯手制住間無極,解了席家之困,也算解了江南六連莊之困。席正泰當時就要結果間無極性命,被那位男人攔住,他只說了一句話:‘放過他吧,我保證他不會再為禍武林’,就把間無極帶走,連個姓名也不願留下,席正泰只記得這位大俠使的是一把烏鞘寶劍。”

“聽說六連莊數受這位烏劍大俠的恩澤,每庄都供有烏劍大俠的生身牌位,不知是不是真的?”

“那你就親自去看看了!”

“哈哈!”

聽到這一段,坐在一邊的俞承澤夫婦五味雜陳,心裡很不是滋味,邢玉娘不覺輕輕嘆了口氣,俞承澤看了一眼放在桌上被包袱裹住的那把烏劍,輕輕握住夫人的手,給她以安慰。

“那這雙鬼呢?聽說他們在西北大漠一帶,也很厲害。”冼仁傑看來聽說過他們的一些故事。

“看來你還有點見識,”郭蹇呵呵一樂:“這雙鬼是兄弟倆,本來活動在西北大漠,大哥靳鵬人稱大漠笑面佛,而弟弟靳雕被稱為大漠無常鬼,這一佛一鬼,一胖一瘦,一矮一高,生性暴虐,手端狠辣,也是一對不好惹的主,以前活躍在西北大漠,很少染指中原的事,但最近十幾年好像也從漠北消失,很少有人看到他們的蹤跡。”

大家聽得有滋有味,郭蹇也說得有些得意:“這一句里的這個書生可不簡單,他叫朱含章,人稱名妙筆書生。這個人可是大大的有學問,進士出身,不光學問好,書法堪稱當世一流,很多達官貴賈以能有一幅他的墨寶而開心不已。但他與別的文人不同,酷愛武術,遍訪名師,學得一身好功夫,經常是放下毛筆拿起鐵筆,練武也不失文人氣魄,一對判官筆使得出神入化。他雖在朝為官,但剛正不阿,嫉惡如仇,因看不慣官商勾結,魚肉百姓,得罪了上司和姦商,受誣陷險遭牢獄之災,一氣之下,殺了禍害百姓的狗官和姦商,遭到官府通緝,從此逃官避禍,不知所蹤。”

“那這個妙筆書生朱含章是個好人啊。”年輕人不經讚歎道。

“他不光是個好人,還是個好官,可惜這個世道好人難做啊。”有人在後面感嘆道。

“你以後看見他,可以讓他給你寫副字,那可值錢了,但你千萬別惹他,要是他用鐵筆在身上劃拉幾下,你可受不了,哈哈!”郭蹇也不忘調笑一下那位年輕人,眾人也都笑了,氣氛輕鬆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