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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挨打

賜婚的聖旨,下的很快。

衛箴那天並沒有再跟着皇帝回養心殿,君臣之間該說的,甥舅之間該談的,他二人都談了個清清楚楚。

放了衛箴出宮去後大約只過來半個時辰,天子的賜婚聖旨就傳到了公主府去。

衛箴如今雖說是單開府自己過,可是婚姻大事,還是該知會他父母雙親。

彼時宮中傳旨的禮官往公主府傳旨,卻惹惱了襄元,幾乎是把人給打出府去的。

衛國公看不下去,把人生生攔住,又說了好些話,叫封了賞銀,比往常打賞的多出不知多少倍,另叫衛啟接下了聖旨,好生送了禮官出府不提。

而謝池春知道這件事,是因為襄元長公主滿面怒色的帶着人登了錦衣衛的門。

衛箴從宮裡出來,的確是先回了北鎮撫司的,但吳贊說鄭揚一直在等他,叫他親自到西廠去一趟,他想來事關緊要,再加上話又都在皇帝面前說開了,自然沒那麼多的避諱,便未及與謝池春多說賜婚之事,匆匆往西廠而去。

是以襄元上門那會兒,沒人敢攔,更沒人攔得住。

厲霄小時候是常往公主府的,為著她臉色實在難看,王齊他們都不敢去迎駕,就把厲霄推了出去。

人是一路從大門口往正堂,襄元往主位落了座,四下掃視,卻沒見着謝池春人,把目光收回來,在厲霄一句您來做什麼要問出口之前,冷哼着指了指他:“謝池春人呢?”

厲霄自然是愣住了的。

這樣怒氣沖沖的跑來,這樣的語氣,點了名要見謝池春?

他吞了口口水:“您來找她的?”

“你跟我廢話什麼?”這是親近的晚輩,打小看着他長起來的,她為著心裡不痛快,當然是連面上的工夫都懶得做,“叫她來見我。”

厲霄心說了不得,他雖然為了衛箴看上謝池春這事兒,暗自惱了很久,也不大待見謝池春,但心裡其實還是拿她當自己人看的,畢竟共事這麼多年,再說這件事情,委實也不怪她,又不是她上趕着勾搭衛箴……

這會兒殿下這麼大的氣性,見了面,她能討着什麼好處啊。

於是厲霄心念轉過,搖了搖頭:“她不在啊。”

襄元一眯眼:“一個個的長大了,都有本事有能耐了,跟我扯起謊,連想都不用想的?”

厲霄小的時候,就有些怕她,長大了,就更怕。

人家說因敬方生怕,這話不假,他打心眼裡也敬重長公主殿下,拿她做半個親娘那樣看的。

這會子她鳳眸一橫,他底氣就更不足了:“不是……”

他吞吞吐吐了半天,哭喪個臉,覺得王齊他們幾個真是不講義氣:“您找她做什麼呀?這也沒有外人,我也知道,老大的那點兒心思,您全清楚。殿下,老大出門了,不在府衙里,您這一副要吃人的模樣,說要見池春,我不敢叫她來見您啊……這要出點兒什麼岔子,老大回來,不把我剝了皮啊?”

襄元嚯了聲,冷笑着打量他:“你倒是怪怕他剝了你的皮,猴崽子,再不老實把人帶來見我,你等着你爺爺剝了你的皮吧。”

不是,這裡頭跟他可有什麼關係呢?這怎麼見不着人,就威脅他呢?

厲霄說不出的委屈和冤枉,真是進退兩難。

要這麼著叫謝池春來見殿下,衛箴回來了,不揍他才怪了。

可就在厲霄絞盡腦汁想法子如何打發襄元離開時,門外謝池春蓮步輕移進了門來。

厲霄餘光掃見她,眉心突突的跳,壓低了聲:“誰准你進來的!”

襄元啪的拍了桌案:“厲霄,反了你了!”

他心有餘悸,可現在再想把謝池春弄走,顯然不可能了。

謝池春倒一臉的坦然,越發往前走上兩步:“殿下特意來一趟,點名要見我,你攔着,更不成體統不是嗎?”

她一面說,一面同厲霄使眼色:“殿下想是有話要單獨跟我說,你杵在這裡,算什麼?”

厲霄腦子轉一轉,立馬明白了她的意思,於是斂了神色,轉頭同襄元拜了禮,就要告退辭出去。

襄元卻呵了一聲:“這會兒趕着給衛箴送信兒去?”

厲霄腳下一頓:“看您說的,我成……”

“你願意去就只管去,我當娘的,還怕了他不成了?”她說罷只管擺手,“你出去。”

厲霄就什麼也不好再說了,只是從謝池春身旁路過的時候,不安的看了她一眼,腳下略頓了頓,而後到底沒辦法,加緊了腳步出了門去,等一見着吳贊他們,立時交代了兩句話,果真匆匆出門,直奔西廠尋衛箴去了。

這頭謝池春與襄元見官禮,張口尊稱殿下:“殿下今天來,不知道又是打算指點微臣什麼呢?”

襄元徹底冷下臉:“謝池春,上一回在衛箴府中見你,我應該跟你說過,做人要知情知趣,不該想的,就別費心思去妄想,對嗎?”

謝池春抬了眼看上去,心裡是說不出的酸澀:“殿下,上一回是因為微臣在衛府小住養傷,那今日呢?”

她深吸口氣,遙遙拜下去:“微臣是臣,殿下為尊,尊卑雖然有別,可殿下總不能無故便來指責微臣。微臣從不敢妄想什麼,更清楚微臣是什麼樣的出身,饒是如此,殿下您仍舊……”

“賜婚!”襄元咬牙切齒,幾乎一字一頓的丟出這樣兩個字來,她騰地站起身,再也坐不住,“謝池春,你可真有本事。前腳衛箴在家中頂撞他父親,後腳就跑到宮裡去求陛下賞他一道賜婚聖旨。你在職上,想是還未曾接到旨意,是嗎?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竟這樣蠱惑我兒子,為了你,什麼都不管不顧了!”

她說到生氣時,往下快走兩步,等在謝池春面前站定住,倏爾揚手,在謝池春的驚詫之中,一巴掌甩了上去:“上一回我跟你說過,離我兒子遠一些,你的出身、樣貌、學識,有哪一樣是配得上他的?跟在他身邊,只會拖累他,這些話,你全都不記得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