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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不平

喬嚴和王齊這才覺察出不對來,笑也慢慢的凝固在了臉上,面面相覷過後,紛紛望向衛箴,總覺得,衛箴臉上的表情,有些陰陽怪氣,說不出的叫人心裡害怕。

他二人縮了縮脖子,心說有什麼話倒是好好說呀,又扭臉兒看吳贊。

吳贊前頭叫衛箴不陰不陽的警告了一句,這會兒根本就不看他二人。

衛箴點着桌子:“這是什麼地方,你們就站在這堂屋裡,開我的玩笑?”

得,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

他們剛才躲在門外偷聽,是誰先在北鎮撫司的堂屋中不正經的?

合著許他鬧謝池春,不許他們開玩笑啊?

吳贊心裡明白,衛箴也沒叫人這麼鬧過,他是真心喜歡謝池春,可謝池春呢,看似大大咧咧的一個人,卻心細如塵又敏感,臉皮十分的薄,喬嚴平時跟她關係最好,這會兒這樣開她的玩笑,她不好罵喬嚴,但總歸心裡會覺得彆扭。

她彆扭,衛箴就更彆扭,所以他剛才攔着不叫喬嚴胡說八道,可是沒法呀,喬嚴就是這麼個人。

這回好了,叫衛箴搶白一句,兩個人都老實了。

喬嚴撇了撇嘴,七尺的男兒站在那兒,撇着嘴的模樣說不出的委屈和怪異,謝池春瞧見了,噗嗤一聲就笑了。

衛箴因見她笑了,才鬆了口氣:“我剛去西廠,鄭揚說了,火候夠了,案子差不多就該了結了。不過具體怎麼樣,他未及與我細說,我就回來了,臨走前他說了,叫咱們自己拿捏着辦,有關此案的一切證據,他會一點點的放給咱們,一下子全放了,難免朝臣起疑。”

這是說起正事了,謝池春官位並不夠,就不好再坐在那裡。

“你坐着。”她剛想動,衛箴連眼都沒眨一下就打斷了她,繼而又叫王齊,“你的人,還盯着劉銘?”

王齊說是,想了想又添了兩句:“陛下這回手腕也硬,劉銘的宅子叫禁軍圍着,簡直是水泄不通,連只蒼蠅都甭想飛出去。我也去瞧過一次,總覺得,陛下這回鐵了心想整治他,軟禁了起來,不叫跟外面通消息,不是我說,劉銘有通天的本事,這回也只能坐以待斃,他什麼法子也使不出來了。”

“當然是使不出來,軟禁就算了,那麼多的禁軍輪班把守,他的人進不出,也出不來,消息不能互通,就連昭德宮都不敢撈他了。”吳讚歎氣又搖頭,“看起來,鄭公跟老大說的也不算錯,他還真是會洞悉人心。”

其實鄭揚不是能夠洞悉人心,而是從小長在昭德宮手上,他實在是太了解徐貴妃是什麼樣的人。

只要陛下今次雷霆手段,不打算給劉銘活路,這一仗,鄭揚就贏定了。

而衛箴知道的,鄭揚也清楚的。

在鄭揚和劉銘之間,陛下曾經猶豫過,可那猶豫短暫的很,過後便有了抉擇,他要的,還是鄭揚。

劉銘不堪大任,只能做個玩弄權術的佞臣,做不了鄭揚,更做不了懷章。

皇帝的心裡太明白。

司禮監有懷章坐鎮,哪怕是再不爭不搶的一個人,可只要懷章還在,底下的這幹人,就不敢輕易鬧的太過分,連鄭揚亦然,若不然真觸怒天子,把他一削到底,他的位置,還有個懷章能頂上來。

但懷章的性子,早已不適合朝堂風波,攪弄風雲,他可以做那個威脅,但不到萬不得已,陛下也不會重新啟用他來掌握西廠和御馬監。

所以在內有懷章,在外,還得是鄭揚啊。

衛箴不免發了笑:“宮裡長大的,沒有哪個是心思澄明,頭腦簡單的。咱們去一趟福建,你所見楊明禮也好,蔣招也罷,哪一個是良善之輩?”

吳贊一頓:“這倒也是了,不過還得說是鄭公調教的好。劉太監不也是宮裡長大的人?今次還不是栽在了他手上。”

“栽是栽了,這裡頭——”

這裡頭,卻少不了天子的默許。

不過這話也沒必要與他們講,知道的太多,未必就是好事。

衛箴失笑搖頭:“不說這些,剩下的事情你們各自分一分,再有個三五日,該結的就結了吧。”

厲霄這時才接上話:“那昭德宮呢?真不碰了?”

衛箴說是:“你別犯糊塗,折了一個劉銘,昭德宮元氣大傷,況且太后在宮裡不給徐貴妃好臉子看,弄得她多少天閉門不出,連陛下夜宿她都不敢留。陛下心疼貴妃,現在再去攀扯貴妃,那是自己找死。”

“這是多好的機會。”厲霄咬着牙就是不服氣,“這麼多年,中宮一直……”

“我知道你怎麼想的,也明白你替中宮可惜,但是厲霄,你也在北鎮撫司這麼些年了,輕重你自己有數,用不着我此時再來教你吧?”衛箴話說的也不算重,反倒有些無奈,“你就是拿這話去問老大人,他也一樣是我這番說辭。”

厲霄又何嘗不明白。徐貴妃今次為著劉銘這個事,苦頭也沒少吃,多少年養尊處優的人,太后乍然施威,她也不好過。

再者說,即便他們結案,不把昭德宮牽扯進來,將來朝臣也少不了要將昭德宮與此事聯繫在一起,這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徐貴妃都會安分守己,不會再輕易的強出風頭。

而他們也更甚至此案內情,鄭揚與昭德宮已然是貌合神離,徐貴妃自己不會不清楚這一點,以後想憑着鄭揚作威作福,也大抵是不能夠了。

其實走到這一步,已經太不容易。

他們到底是外臣而已,陛下的內廷如何,與他們都沒有關係。

他再替中宮委屈不平,所能做的也始終寥寥,他甚至不比衛箴,好歹還有個皇親的身份。

厲霄長出口氣:“我不會節外生枝,也不過是在你們面前抱怨兩句而已,出了這道門,這樣的話,我跟誰說去?”

吳贊側目去看他,發覺他眼底的無奈是真實的,那種不平也是真實的:“你……”

衛箴卻給了他一個眼神,示意他不要多問也不要多說,之後又各自交代了一番,便打發了他們出去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