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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馨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睛,抬手再用匕尖將傷口劃拉的更開。

鮮血淋漓湧出,安馨忍痛將中指直接按壓在玉佩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玉佩。

短短几息過後,流出的鮮血再次消失無蹤,指尖上皮肉綻開的傷口刺痛難忍,卻連半絲血跡的蹤影也沒有了。

安馨倒抽一口冷氣,真能吸血,它竟然真能吸血!

她一把放開將玉佩,玉佩落回她的前襟,敲打着她的神志,她再也不敢貿然說出那句“我以我血祭先祖,助聖女回歸!”的咒語!

安馨的臉色沉了下來。

這枚玉佩名叫‘燧靈’是她的外翁特意派人送給她的,據說辟邪鎮魂的聖物。

之所以要送給她,是因為她小小年紀經歷過那場慘絕人寰的慘劇,一雙眼睛見過生離死別,須得將玉佩片刻不得離身,方能佑她逢凶化吉安神定魂。

她一直覺得這些都是扯淡。

她過來得太晚,她醒來的時候,已經被師父帶回了清風居救治。

根本沒有親歷那場殺戮,也沒有見着爹娘和三個哥哥被人所殺。

她除了無法忍受血腥的味道,有輕微的潔癖之外,其他的並沒有什麼異樣。

至於她經常做噩夢這事,天底下的人都覺得她無法擺脫夢魘才是正常,她若是一個噩夢都不做,日日平安睡大覺,反倒是個沒心沒肺,無情無義之人。

她順應了眾人對她的期待,忍受着噩夢的侵襲,任由同名同姓同身份的‘她’,不停出現在她的夢中,在她的夢中慢慢地長大。

夢醒之時,她只覺得好笑,那些‘她’所經歷過的事情,件件在她看來,都是些匪夷所思的鬧劇。

就拿今夜的夢來說,換做是在往日,她會覺得裡面的漏洞實在太多了。

她沒有學過兵法,以後她也不打算去學。

暗黑森林向來就不插手江湖和朝廷之事。她的外翁,暗黑森林的大祭司,怎麼可能會糊塗到會借給她三千兵馬,任由她指揮着去送死?

她在三歲之時,便已被大師伯打通了她的任督二脈,是門中公認的習武天才。她才十二歲,她的飛鴻劍法就已修習到第四層,眼看就能突破到第五層,先天之下的九層功法,她很快就能修習過半。

門中對她寄予厚望,先天之境已經在遙遙向她招手。

她怎麼可能像‘她’一樣弱雞似的,飛鴻劍的劍芒只有短短的半尺,連自保都不足夠。

還有,依她的性子,她怎麼可能讓跟她結盟的男人,有機會棄她如蔽履?早在他拋棄她之前,她就會先棄了他!

更別提讓有婚約的男子,親自帶兵來圍剿她了。

她的人生榜樣的是她的師父金燕子。

師父身為飛雲門的長老堂的長老,寧死不嫁,哪個男人她也不願意伺候,只將她三個師兄的孩兒和她這個徒弟視如己出,樂得逍遙自在。

就連‘燧靈’玉能吸血這事,平心而論也不算個大事。

飛雲門到底是個修仙門派,傳說中靈器仙器滴血認主的故事比比皆是。暗黑森林也一樣,這枚玉佩沒準就是一枚仙器也說不定。

唉,安馨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她將匕首收好,探身把匕首放回原處,伸手握住胸前垂落的玉佩。

若不是今夜的夢中,‘她’神魂出竅,她感同身受,真的驚住了她,她真不願意將精力耗費在這等無憑無據的事情上。

這會兒,反正她也睡不着了,且讓她想一想,最開始的開始,‘她’的倒霉事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安馨曲起雙腿,握住玉佩頂在了額頭上。

時間太過久遠,她又沒有特意留過心,一時間她還真想不起來了。

不過她有的是法子,她追着今夜的夢境往前追溯:

‘她’向暗黑森林借兵是要替安家報仇,替安家報仇是因為安家被滿門抄斬。安家被抄斬是因為‘她’去了申國。‘她’去了申國是要替爹娘和三個哥哥報仇。她離開了飛雲門是因為師父死了,掌門師伯也死了……

對了,她記起來了,最開始的時候,好像是妙儀師姐出事了。妙儀師姐在門中禁地殺了人,然後自戕了?

安馨緊緊地閉上了眼睛,在模糊的記憶中不停地搜尋回想,終於讓她想起了一個關鍵詞‘噬人散’!

‘噬人散’一想起來,彷彿拉開了記憶的大門。

夢境如潮水般湧來,那些她以為早已忘記的噩夢重新歸位,變得清晰了起來。

沒錯,就是高妙儀去了飛松峰禁地,去找她娘親留給她的荷包。就這麼一件尋常到毫不起眼的事情,猶如蝴蝶的翅膀,扇動起了飛雲門的巨變。

安馨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她都想起來了。可她依舊不願相信,她會和‘她’會有多少關聯。

她不相信,不相信高妙儀會去飛松峰。

飛松峰那樣的門中禁地,高妙儀根本進不去,更不用說在裡面丟失她娘親留給她的荷包!

就算高妙儀真的機緣巧合,把荷包丟在裡面了,以掌門師伯對高妙儀的看重,她身邊的暗衛也會護着她,必然不會讓她有危險。

蝴蝶的翅膀根本扇動不起來。

論理既不可能有個開始,她也不是‘她’,便絕不可能讓她有‘她’那樣的結局。

活人總不可能真被夢給嚇住了!

她的事情多着呢,她要趕緊突破飛鴻功法第五層。她要守着師父,看着師父的病痊癒。為了這個,她連門中十年一次的新秀賽都無暇留意。

安馨放開玉佩,舉高雙臂伸了一個懶腰。拜這些噩夢所至,她多少日子沒睡過安穩覺了。如今她仔細思量過了夢境的真實性,確定她不會隨便魂飛魄散,應該能夠睡個好覺了。

她伸手握住玉佩想要收進衣襟中,她剛才劃破的左手中指忽然發起癢來。低頭一看,她指尖上的傷痕已經消失,這短短的時間裡,她的手指重新變得白皙光滑,好似從來沒有被劃傷過一般。

安馨吃了一驚。

她剛才握住玉佩冥思苦想,沒想到這‘燧靈’玉居然能夠療傷!是單單能給她療傷,還是可以給任何人療傷?

安馨頓住了,玉佩如此神奇,莫非她便是因此而來?才有機會成為了安馨?!

她微微皺起了眉頭,今天是八月初幾了?

她照顧師父把日子都過混了,新秀賽是要開始了嗎?她沒聽香蓮和木樨她們提過新秀賽要開賽了,或許她們提過了她沒有太在意。

罷了,為了保險,明早她就去映霞院走一趟,看看高妙儀和羅英英這幾日在幹嘛。順便去提醒她們一句,從新秀賽一開始就千萬別去飛松峰亂闖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