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村鄉舒家大隊盧佳駱家門外。黃昏時分。炊煙裊裊。程垂範把摩托車停好，提着兩條蝴蝶泉煙進了盧佳駱堂前。
“垂範兄弟，你總算想到來舒家看我了。”看見程垂範，盧佳駱笑得很燦爛。
“我這不來賠禮道歉了？”程垂範把兩條煙塞在盧佳駱手裡。
“這個我喜歡。”盧佳駱一點都不矯情地把煙收下了。“有什麼事你就吩咐吧。”
“你怎麼就知道我找你有事？”程垂範在盧佳駱堂前四方桌前坐下來。
一同去的王向鷹也坐下了。
“我猜是你結婚的事吧。這兩條煙是喜煙。”盧佳駱道。
“盧大哥就是會猜。”王向鷹道。
“還真的是結婚的事？”盧佳駱有點小激動。
“但是猜錯了。”王向鷹笑着補充道，“是特意來向你借兩個人的。”
“向我借兩個人？”
“對，借兩個人，”程垂範道，“去你房間里說。”
三個人進了盧佳駱的房間，程垂範簡單地把來意做了說明。
“腦子靈光又貼己的，就只有‘蚊子’和‘六指’兩個人。這兩個人你們都接觸過。”盧佳駱想都不想道。
“我猜就是這兩個人。”王向鷹道。
“蔣順義他們對這兩個人熟嗎？”程垂範問道。
“應該不怎麼熟悉？再說是去做事，賣苦力，應該不會引起他們的警覺。”盧佳駱分析道。
“那就定他們兩個。”
……
四天後。
蔣村中學新校區，老師們提前一天上班，打掃辦公室，整理自己的辦公用品。
仍有十幾個農名工在忙碌。老校區的東西大凡開學要用的基本都搬過來了。蔣孝明，葛世欽等中層領導因為蔣廉忠許諾有補助，工作還是非常賣力的。
教育局來的人，鄉政府來的人，看了都很滿意，當然也指出了幾個問題。這是領導的工作習慣。視察工作如果不能指出問題，就顯得管理水平有點差。
九年級辦公室，其實是一個大教室。辦公桌辦公椅都還擺在走廊上，老師們正在齊心協力地沖地洗地。
程垂範個頭大，力氣也大，干起活來一個抵倆。
“垂範，有你這麼做事，校長要樂死。”政治老師王偉傑道。那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老師。
“我說了讓您休息，您偏要做。”程垂範道，“這種事情哪要您前輩動手？”
“是不好意思啊，垂範。再者，心情高興。退休前還能有這麼好的工作環境，做夢都沒想過。”
“王老師是一工作就在蔣村中學嗎？”一旁拿着一把棕掃把的黃玉蘭問道。
“差不多是吧？代課前在家種了幾年田。轉正後就一直在這裡。老學校建設的時候我都參加了呢。”
“怪不得感情深。一輩子的年華都奉獻給了學校。”
“要讓蔣校長給您頒發一個特別貢獻獎。”程垂範道。
“你垂範當校長還差不多。噯，垂範，你就沒這麼想過？你要是當校長，我們學校保證能出成績。”
“死老王，你瞎謅什麼？”歷史老師蔣麗清道，“你當心有人傳話。”
“怕什麼，”王偉傑直起身子拍拍胸脯，“我老王在蔣中近四十年就沒服過誰，垂範來了，我服了。”
“你是不是見程老師當王委員的女婿你就拍馬屁了？”初三班的班主任邱璋壽插話道。
“璋壽你還不知道我的性格？我要是會拍馬屁，說不定都跳出教育系統了。”
“你呀，確實就是吃了這性格的虧。”
“哎，我突然發現，我程兄弟的性格跟王老師性格挺像。”提了一捅水進來的武良道。
“我也覺得像。”鄧飛道。
“那怎麼可能？垂範像我的性格，還有出息。”王偉傑道。
“王老師您就別損我了，能像您這樣一輩子兢兢業業的人，是很少的。”程垂範道。
大家正這麼聊着天，乾著活，王曦根走了進來。
“程老師，活你別幹了，跟我去一趟校長辦公室。”
“什麼事？”程垂範猶自用力地拖地。
“組織部的人來考察你。”王曦根道。
“組織部的人考察我？”程垂範一愣。“考察我什麼？”
辦公室里所有的人也都愣住了。稍微懂一點常識的人都知道，組織部的人來考察，那是蔣廉忠校長都沒有這個資格的。
“我也不知道，你跟我去見他們就知道了。”王曦根道。
程垂範把拖把遞給鄧飛，跟在王曦根後面去了蔣廉忠辦公室。
蔣廉忠現在是單獨一間辦公室。辦公室里的衛生前兩天就有小工幫他搞好了。辦公桌，櫥子全都換了新的。還擺着一套木沙發。
程垂範進去的時候看見木沙發上坐着三個幹部樣的人。蔣廉忠端一張椅子坐在一旁。他沒敢坐在他的辦公桌前。
“何部長，這就是程垂範。”見程垂範進來，蔣廉忠站起身沖中間一個年齡偏大一點的幹部道。
三個幹部上上下下打量程垂範，一時沒有人說話。幾秒鐘後，被稱為何部長的右手邊的戴眼鏡的幹部附在他耳旁輕聲道：“何部長，這個人年齡也太輕了吧？不符合要求啊。”
“這些我們別管，吳部長不是跟我們說了嗎？特殊人才特別提拔。”何部長聲音同樣很輕，但程垂範，蔣廉忠都聽見了。
程垂範有點雲里霧裡。
“何部長，程老師也就去年下半年師大畢業，來我們蔣村中學任教。工作才半年。”蔣廉忠提示道。
“哦哦，這個我知道，”何部長正了正身子，看着程垂範，“年輕人，我們仨是組織部和紀檢委的。我姓何。我身邊這個是程科長，跟你同姓。這個是紀檢的洪主任。”
“這是我們組織部的何部長。”程科長補充道。
程垂範愣愣地點頭。
“我們今天來你們學校是特意來考察你的，程老師，恭喜你了。”何部長道。
“考察我什麼？”
“組織部副科級幹部考察對象。”
“什，什麼？我，你說的是我嗎？”程垂範道。
“程垂範作為副科級幹部考察對象，何部長，您弄錯了吧？”蔣廉忠不知為何臉竟然紅了。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