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班的學生不希望程垂範去一中，這是他們很坦誠的想法。絕不能因此說他們不懂事。因為一個學期下來，班主任對他們的影響太大了。這使得他們不會考慮太多。

可是，這些學生中卻有一個學生不這麼想，她倒是很希望程垂範去一中。這個人就是蔣燦。

這裡還要說明一點的是，初三班的學生之所以有顧慮，那是因為其他班班主任已經到了教室，都開始報名了，他們連班主任程垂範的影子都看不見。

那是因為這個時候程垂範還在蔣廉忠的辦公室里接電話。

這個電話是陽江教育局打來的。為這個電話，蔣廉忠還挨了副局長夏永志的批評。因為蔣廉忠到辦公室時夏永志已經打過好幾個電話過來了。

夏永志是應汪大海的要求給程垂範打電話。

夏永志在電話里和程垂範說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或許還不止半個小時，連哄帶騙也好，威逼利誘也好，總之什麼策略都用盡了，都沒改變程垂範的決定。最後，夏永志差不多是把電話聽筒甩了而結束和程垂範的通話。

一旁的蔣廉忠驚愕不已。

……

當程垂範帶着微笑走進新的初三班的教室的時候，那麼多人激情澎湃地鼓掌歡迎，蔣燦心裡卻很不舒坦。

程垂範的開學報名工作做得很細緻，當然對班主任來說，每個學年度的第二個學期開學報名主要是檢查學生的寒假作業和發新書兩個事項，但程垂範這個班級不同，他還有一個開學檢測的環節——英語單詞和句型聽寫；語文古詩詞默寫。還有薄弱學生薄弱學科的加強作業的檢查。還要檢查周記，名著閱讀的讀後感等等。同時還要表彰上學期評出來的優秀學員，重新排座位，調整部分班乾等等。

總之，把這些事做完了，開學報名工作才算結束了。

這時，已經到了十點半了。

報名工作結束，依然有好一些學生圍着程垂範說這說那，感慨的是程垂範不去一中，感謝的是程垂範留下來將他們帶畢業，其實就一個意思——程垂範沒有棄他們而去。

盧勝利在這些人裡面，蔣燦卻不在。程垂範早就注意到報名一結束，蔣燦就收拾書包匆匆離去了。

跟這些學生做了簡短的交流，程垂範便回他的單身宿舍。他沒有料到蔣燦竟然等候在他的單身宿舍門口。

“咦，你不是早就回去了嗎？”程垂範詫異道。

“程大哥搬了新房子不請我來參觀我做小妹的不能無禮到不來看看。”蔣燦伶牙俐齒地道。

“這是來批評我啊。”程垂範做了個請的動作。

“哇，這新房子感覺就是不一樣！”蔣燦走進程垂範的單間上看下看左看右看，而後問道：“咦，程大哥，怎麼少了一樣東西？”

“少了什麼？”程垂範不解地道，“該有的我都有啊。”

“你再想想，”蔣燦略略歪着頭盯着程垂範。

程垂範掃視了一遍房間里的東西和布局，“沒少什麼啊。”

“哼，再這麼說我就生氣了。”蔣燦嘟起她可愛的小嘴。

“哎呀，我的祖奶奶，你就明說了吧。我真想不起來。”程垂範沒轍。

“哼，做大哥的實在太不關心我了。我學習的桌子凳子呢？”

“啊。”程垂範一愣。

“你不會換了新房子就把我在你房間里學習的資格取消掉吧？怎麼也說不過去對不？”蔣燦故意點點頭，“只要你儘快給我把桌子凳子搬來，給我一把你房間的鑰匙，我就不生氣。怎麼樣，我心胸夠寬廣的吧？”

“你有這麼霸道的？”

“我一貫都這麼霸道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蔣燦洋洋得意的樣子，“還有，從明天起早上我就會過來叫你跑步了。你要記得早點睡哦。”

程垂範看着蔣燦。

“怎麼？這個眼神？”蔣燦道，“你忘了這回事了？你去鄉政府招待所住的時候我找過你，你答應過我說住回學校後就可以一起晨跑。噯，程大哥，”蔣燦拉了拉程垂範的手臂，“我已經看好路線了。新學校後面有一條山路比較坪坦，過段時間，草綠了，花也開了，在這麼美的環境中晨跑，實在是一種享受。”

“咔，你都做足工作了，我還能不答應嗎？”

“這才是做大哥的形象。”蔣燦臉上笑開了花，但轉而收了笑臉，“程大哥，你為什麼不去一中當副校長？真的像他們說的是為了雨琦姐姐嗎？我就不相信。”

“你為什麼不相信？”程垂範心裡一凜。

“你們已經訂婚，而且很快就要結婚，你去一中哪會影響什麼？”蔣燦小小年紀分析的頭頭是道，“按說，你為了雨琦姐姐就更應該去一中發展，那樣你可以把她也帶去縣裡，做城裡人。”

“那你覺得我為什麼不去一中？”

“我不清楚所以我才問你，”蔣燦搖搖頭，“有那麼個念想我覺得你是捨不得我們這個班，但我又覺得你不可能這麼偉大。”

“噯噯，這話怎麼說的？貶我啊。”

“我說的是實話啊。”

沉默了一會兒後，程垂範道：“蔣燦，我不去一中是有多個因素的。為了雨琦的確是一方面，你要知道我是放棄了留校江東師大來蔣村的。兩個人相愛，我不喜歡分離的感覺。”

蔣燦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程垂範。

程垂範接著說道：“還有一個主要原因是，這個我只跟你說啊，我資歷太淺，要做好一個副校長很難。一件事情做不好你還要去做不是我的風格。再就是離開你們我真的捨不得。”

“但我非常非常希望你去一中當副校長。”蔣燦道。

“為什麼？你嘴巴上叫我程大哥，和我這麼沒有感情嗎？”

“我和程大哥沒有感情，我還賴着來你房間寫作業，還厚臉皮來找你晨跑？”蔣燦心裡酸酸的。

“那你考慮的是我的前程嗎？”程垂範愧疚道。

“這不是重點。”蔣燦語氣怪怪地道，“我說了，你不許笑我。”

“我哪會笑你？我是你程大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