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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海清顯然注意到了大家的表情變化,是以故意咳嗽兩聲:“你們不要覺得薛瑞同志年輕,比你們年齡還小,就不尊重她。我告訴你們,薛瑞同志是一個很有能力也很有責任的人民警察,她最能對得起人民警察這個光榮的稱號。你們應該知道,你們蔣村蔣孝林殺人案就是她翻的盤,為武良和孫美鳳洗了冤。”

蔣海清掃視大家一眼,繼續道:“我之所以這麼說,是要提醒你們,不要誤以為薛瑞同志是因為父親的緣故提拔到這裡來鍛煉的。她完完全全憑的是自己的真本事。”

薛瑞不由得往右手邊看了看蔣海清。這話的味道似乎不對呀。怎麼聽怎麼變味。

就聽蔣海清接著說道:“我知道蔣村偏遠,情況也很複雜,但我希望大家在新的所長和教導員的帶領下,保一方平安。做人民警察,最主要的是正直,有責任感,能擔當。你們原先的所長就是一個反例,大家務必吸取教訓,絕不能利欲熏心。聽見了沒有?”

“聽見了!”小鄧和小金幾個人一起道。

“還有,”蔣海清又一次開口,“薛瑞好比我親侄女,你們應該清楚,她要是有一點閃失,薛局長那裡放的過,我都放不過。”

“蔣叔叔——”薛瑞道。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這人這麼演戲這麼虛偽也他媽太累了。

“沒事,我必須這麼交代他們。那我就去見你爸爸了。你安心工作。我們還要立即趕回陽江。”

……

建華律師事務所。

武遠恆坐在張建華辦公桌一旁的椅子上,手裡端着張建華為他泡的茶。

“你真找到了你說的鏡子嗎?”張建華按耐不住內心的激動。

“找到了。是我老婆子放的。”

“那帶來了嗎?”張建華忽地站起身來。

“帶來了。我就是特意帶來給你看的。”武遠恆把茶杯一放,也站起身,從布袋子里掏出青銅鏡。“就這個東西。”

張建華接過青銅鏡,即刻放在眼皮底下仔仔細細地觀看起來。

“就是這個,真的就是這個。”張建華近乎喃喃自語。

“建華大侄子,”武遠恆有點不安地道,“還行不?我家裡就這東西古老一點。”

“你說什麼?”張建華壓根兒沒聽清武遠恆說的話。

“我說我家就這點東西古老,不知道你幫忙找的人會不會看中。”

“哦,說得也是,”張建華恢復常態,“我找的那個朋友非常苛刻的,但是他和教育局的一個科長關係非常鐵,只要他答應了,良子的調動肯定沒問題。”

“是嗎?”武遠恆開心道。

“你家裡就沒有別的老一點的東西了?這鏡子不知道合不合我朋友的胃口。我說了,古董這東西,喜歡就值錢,不喜歡就是一堆狗屎。”

“我家裡真沒有比這還老的東西了。再老一點的就是我媽媽留給我們的幾個銀元,肯定不是什麼古董。”

“是袁世凱頭像的嗎?”張建華眼睛一亮。

“對對,一個光頭。”

“有總比沒有好。就麻煩武叔回去再找找。”

“說什麼麻煩,我這不是為我自己兒子嗎?”

……

頭天晚上接到司機帶來的口信,程垂範就想好了今天下午騎摩托車去陽江弔唁吳霍鋼。

說實在的,吳霍鋼出葬,葉江河能想到叫他參加,程垂範心裡還是有那麼點感動。

說明這個葉江河還不是那麼畜生。

因為弔唁這種事情,帶上別人不太好,因為在蔣村,大多數人都挺迷信,弔唁在他們看來是很不吉利的事情,所以程垂範只能只身前往。

程垂範趕到陽江,然後趕到吳霍鋼的出葬點,正好趕上下棺這個環節,吳霍鋼那些兄弟呼啦啦全都跪在地上。

吳霍鋼的妻子和子女以及潘龍哭得淚流滿面。

程垂範也跪在了地上。想起與吳霍鋼的點點滴滴,心裡也泛起了酸楚。

人他媽再怎樣都一輩子。

這話,實在太經典了。

就見一個地仙模樣的人將一隻公雞抹了脖子,走到墳坑旁,將公雞的血滴在鮮紅的棺木上,嘴裡念念有詞。

誰也聽不清他說些什麼。

做完該做的程序,隨着爆竹想起,一旁先前被挖出來的泥土重新讓人整回了墳坑,不一會兒,一個墳包就形成了,接着是泥工用水泥砂漿蓋在墳包上面,接着是做墳頭……

程垂範不忍直視,走去一棵松樹下躲蔭。下午時分,陽光還是很辣。

潘龍走過來,眼裡依舊噙着淚水。

“看你憔悴的樣,一定很辛苦吧。”程垂範道。

“為了大哥,我再辛苦都願意,”潘龍哽哽的,“程兄弟,謝謝你過來弔唁,大哥底下有靈一定會很感激的。”

“二幫主這麼說就很見外了。我和吳大哥是真正不打不相識,雖然只接觸過幾次,雖然從開始認識到現在他離世也就半個月的時間,但我打心眼裡佩服吳大哥。他是個很稱職的大哥,是個重情重義的大哥。”

“確實如此。出事的那天晚上我們已經聊過了,我敬重大哥並不只是他關鍵的時候替我擋了一下,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大哥貼己。對我們這些兄弟真的太好了。”潘龍道。

“的確如此,只是二幫主,人死不能復生,你要節哀,”程垂範並非說些客套話,“二幫主還要考慮幫里的事情。大幫主離世,菜刀幫可就整個地落在你肩上了。”

潘龍凄楚笑了笑,“程兄弟你不知道,我這個人根本就沒有什麼組織能力。也沒有心思打理這些事。幫里的事情就讓那個葉江河去打理,反正他早就想打理了。”

“二幫主就那麼放心這個人嗎?我們已經推斷過,那個晚上你和吳大哥是被他刻意引去死胡同的,為的是讓你們背黑鍋。”

“那又怎樣?葉江河有野心我是早就提醒過大哥的,只是大哥沒有聽進去勸。不說了,不說了。”潘龍很是傷心地道,“對了,程兄弟,你怎麼知道今天大哥出葬。”

“是葉江河托去蔣村的司機寄的口信。”

“哦?”

“我也就在這一點上還覺得,這人還有一點人性,並不是完全無可救藥。”

“誰說得清呢。他過來了,我走了。”說著,潘龍離開程垂範,向吳霍鋼的墓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