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鄭風見老頭一次又一次地說自己看守着魔族寶物,不由地也來了興趣,道:“哎,那你能不能告訴我,那東西是什麼?”

老頭立即搖搖頭,道:“不行,你若再問,這酒我也不喝了。”

鄭風忙道:“好了好了,我不問了,我們繼續喝酒。來,為了這美酒加美景,咱兩喝一杯。”

兩人當即拿起酒壺撞在一起,老頭喝了一大口,鄭風自知酒量無法與師祖相比,只是抿了一小口,但覺這酒性如烈火,喝下去火辣辣的難受,不禁咳嗽出聲。

老頭見狀笑道:“瞧你那熊樣,你師祖我像你這麼大時,早就大塊吃肉,大碗喝酒了。”

鄭風深吸一口氣,吃了一口菜,道:“師祖,你看在我給您拿酒拿菜的份上,能不能給我留點面子啊。就這酒,我就不信你像我這麼大時,能一下喝一大碗,吹牛吧。”

老頭道:“吹什麼牛,你還別不服。像你這麼大的時候,牧新鴻他也不服,還不是讓老子喝得下不了攬月橋?當時喝的就是這醉八仙。”

鄭風又喝了一口,道:“牧新鴻是誰?”

老頭道:“一個傻子,你不知道也罷。”

鄭風笑道:“哦,你喝倒了一個傻子,還好意思在我面前炫耀,你真是不知羞。”說著用手指篤了篤自己的臉蛋。

老頭急道:“呸呸呸,是我剛才沒說清楚,他是後來才傻掉的。”

“呵呵,瞧瞧你,連說謊都不會,真是笑死人了。”

老頭佯怒道:“我本來就不會說謊。”

“哈哈,你上當了吧,這回你自己都承認自己說謊了。”

老頭這才回過味來,道:“你這小子太狡猾了,老夫認栽,老夫自罰三杯。”

鄭風道:“你還說我狡猾,你不也是嗎,明明想喝酒,還找了這麼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我也沒有攔着你啊。”鄭風小臉微紅,整個人覺得輕飄飄的,多日來的不得意全都拋到九霄雲外,覺得前所未有的舒暢。

老頭笑笑,也不辯解,仰頭喝了一大口。

“小子,沒看出你還有這手藝,菜燒得快趕上停月閣的大廚了。”老頭贊道。

鄭風擺擺手,道:“你也太抬舉我了,我哪有這個本事,這菜...這菜出自一位美女之手。”

老頭聽了擦擦眼睛,道:“喲,沒看出來,年紀輕輕就有美人垂青,你還挺風流的嘛!”

鄭風哈哈一笑,醉態初顯,道:“別...別瞎說,我可沒有那個意思,我一直拿她當我妹妹來着。”

老頭笑道:“小子,這師祖得教教你了,肯為你燒菜的女人,恐怕不止想當你妹子那麼簡單。你若果不想娶她,那你一定要防着一點了。”

鄭風指着老頭的臉說道:“沒想到你還是...是一個老不正經,哈哈。”

老頭聽罷也哈哈大笑起來,與鄭風笑聲不同的是,這笑聲里似乎隱藏着些許傷感、些許無奈。

鄭風笑了一會兒,道:“祖師,你知不知道在那上面,有一個人特別的壞,他欺負我。”

老頭道:“他怎麼欺負的你,說出來我聽聽,回頭我給你出氣。”

鄭風道:“他讓我一個魔法學徒參加劍士學徒的訓練,還是對抗訓練,你說這算不算欺負人。”

老頭道:“的確有點過分。”

鄭風道:“真過分!他整天還板着一張臉,好像誰都欠他錢似的,你說討厭不討厭。”

老頭鄭重地點了點頭,彷彿深有同感,道:“這種人最討厭,我見了一定要將他的屁股打開花!”

鄭風笑着拍手叫好,道:“到時候...到時候你一定得叫上我,我要看看他屁股開的花是...是什麼花。”

老頭呸了一聲,道:“屁股上開的花有什麼好看的,那不就是屁花嘛。”

鄭風聽罷抱着酒壺哈哈大笑,道:“我怎麼沒想到,屁股上開的花可不就是屁花嘛。”

這一頓酒,兩人一直從早上喝到中午,最後直到鄭風喝得酩酊大醉,睡倒在青石之上才算罷休。

此後一連七八天,鄭風每日都會讓禾雨念吵幾個小菜,然後拎上兩壺醉八仙,與師祖在青石上亂七八糟說上一通,最後一醉方休。

鄭風再也沒有問過老頭為什麼會把自己關在這裡,對於他來說,稻藍學院馬上就要成為一段人生回憶,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讓這回憶輕鬆一點呢?

讓鄭風感到有些意外的是,盛晨山的藏酒好像永遠喝不完似的,每次偷偷去拿的時候,柜子里總有兩瓶醉八仙。

就像它們在那裡等他一樣。

這是鄭風長這麼大以來,過得最逍遙的一段日子。

這日,鄭風又提着兩壺酒,揣着竹籃,徑直向青石走去。時間久了,鄭風已經摸熟通往青石的路徑,因此不用師祖幫忙,自己便可前往。

青石剛剛進入眼帘,便有一個老頭站在上面笑着向鄭風招手,鄭風微微一笑,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

鄭風走上青石,剛想將菜品拿出來,被老頭一把攔住,老頭道:“先別拿出來,讓我猜猜,今天都有什麼。”

“恩,有青煮咕嚕蝦對不對,我已經聞到了醉蝦的香味了,而且我們已經好久沒吃了。”

鄭風笑笑,道:“瞞得了你的眼睛,騙不了你的鼻子,讓你說對了,這第一道菜就是青煮咕嚕蝦。”說著將咕嚕蝦從籃子里端了出來。

老頭鼻子在空中嗅了嗅,又道:“竹烤大笨鴨,這又香又純的味道,一定是竹烤大笨鴨不會錯。”

鄭風笑道:“又對了,下面還有兩道菜,你若全猜對,今天的酒就全歸你了。”

老頭道:“哈哈,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可不許反悔。”

鄭風道:“絕不反悔。”

老頭又努力嗅了嗅,道:“八寶蓮子湯,對不對?”

鄭風道:“還有一道呢?”

老頭這次嗅了半天,也沒有嗅出一點門道來,猶豫了半天,道:“蒜香野豬骨?”

鄭風搖搖頭。

老頭又道:“鼎湖炸雞?”

鄭風道:“有了竹烤大笨鴨,還要鼎湖炸雞幹嘛?”

老頭一佛衣袖,像泄氣的皮球,道:“不猜了,不猜了,猜了兩次都沒猜中,再猜中了也沒有意思。”

鄭風將八寶蓮子湯拿出,一股花生香味便撲鼻而來,老頭道:“原來是油炸花生米啊,你用八寶蓮子湯蓋着,我當然猜不出來。”

鄭風道:“你那是哪是猜,明明就是嗅出來的,換了阿黃比你還厲害。”

“汪汪汪”

老頭道:“呵呵,小傢伙表示不服氣呢,這麼著,給你一塊豬骨頭,一邊啃去。”說著挑了一塊最大的野豬骨,向空中丟去。

阿黃一個鯉魚打挺,半空中將豬骨叼在嘴中,如獲至寶,蹲在地上又啃又舔。

鄭風將酒封打開,遞給老頭一瓶,道:“今朝有酒今朝醉。”

老頭笑着接過,道:“明日愁來明日愁。”

當的一聲,兩隻酒壺撞在一起,兩人哈哈一笑,各飲一大口。

這頓飯又是從早上吃到中午,鄭風喝得已經醉醺醺,見師祖將盤中剩餘的花生米一顆一顆地撿起來,因為年老加上醉酒,他的手不停地在顫抖,好多次想夾住一顆花生米都失敗了,但他竟非常執着,每夾住一顆,便小心地藏進袖中。

鄭風見狀笑道:“師祖,你不...你不用這樣,我明天...明天再給你帶便是。”

老頭臉色一片酒紅,鄭重地說道:“你不知道,我兒子最喜歡吃這個,我帶這個回去給他,他一定會高興壞了。”說著臉上浮現慈祥的笑容。

鄭風心中莫名一酸,道:“你兒子有你...你這樣的爹,真是幸福,他在哪呢,你為什麼不直接把他帶過來。”

老頭聽了鄭風這句話一征,手臂僵在半空,喃喃道:“他在哪呢?他在哪呢?”忽然抱頭痛哭起來,聲嘶力竭,淚如雨下,宛如一個小孩。

鄭風一征,這才醒悟到,如果師祖有孩子,年齡也應該在四十歲左右,顯然師祖的神智雖然不正常了,但對自己孩子的喜愛卻銘記於心,根植於骨里,一念及此,眼圈忍不住微微泛紅。

或許自己的父母與師祖一樣,有這樣那樣不得已的原因,才會離開自己。

或許他們此時也在想念自己的孩子吧。

鄭風又聯想到自己的身世,師祖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在哪,而自己是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在哪,不僅悲從中來,與老頭抱在一起,痛哭出聲。

青石上,瀑布下,兩個不一樣的人彷彿有一樣的悲慘命運,痛哭着、宣洩着。

淚水有時候就是最好的療傷葯。

不管是甜蜜的,還是苦澀的。

這一天過後,老頭在青石苦等兩天,卻一直沒有見鄭風前來,不禁有些心癢難耐,站着不對,躺着也不對,做什麼都感覺非常彆扭。

那小子怎麼不來了呢?

就在老頭翹首期盼中,第三天鄭風終於出現了,他照例提了一個竹籃,拎着兩壺醉八仙,就如從前一樣。

老頭這次倒不着急喝酒吃菜,問道:“小子,你這兩天去哪裡了,怎麼不來看祖師了,是不是在外面有了桃花運就把祖師給忘了?”

鄭風沒笑,一臉素淡,道:“祖師,這是我最後一次陪您喝酒聊天了,以後恐怕您還得和從前一樣,自己照顧自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