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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風怒吼着,感覺就要下雪了似的。王有財從東林鄉趕回了西坪村,老娘在電話里說老爸王德貴生病了,讓他回來一趟。

自從夏建辭職離開了東林鄉,整個東鄉好像變了天似的。先是馮曉薇被陳鋒的事牽扯了出來,緊接着就是陳江下台,秦小敏調離。

現在東林鄉主事的人竟然變成了夏建原來的秘書。這小伙年紀輕輕,干工作非常的有經驗。他王有財和馮燕就被他這些天給折騰的夠嗆。

就在他牢騷滿腹時,忽然接到了胡慧茹的電話,讓他回陳庄趕緊搞樹苗過冬的事。這正好家裡也剛來過電話,他便順道回家看看。

王有財把他的破吉普停在了村頭,然下了車子。舉目四望,西坪村的變化還真是大。尤其是西川河兩邊的農家樂,感覺讓人有種走進了電影裡面的錯覺。

想着當時一片的荒灘,現在卻變成了西坪村人致富的門路,這可都是人家夏建的功勞。這些話他嘴上不說,但他心裡還是有數。

狂風吹過,吹到人臉上,就像是小刀子刮過的一樣生疼。王有財心裡清楚,冬天來了。

在經過西坪村村委會時,迎面碰上了剛從村委會走出來的馬艷。可能是太冷的緣故,馬艷的脖子上已圍了一條厚厚的圍巾,把漂亮的半個臉都遮住了一半。

馬艷一看到王有財,便把頭一低,順着牆根就走。王有財一樂,呵呵笑道:“馬艷妹子,我好像沒有得罪你啊!幹嗎看見我低着頭走?”

“該幹啥就幹啥去,別在這兒煩我”馬艷說著,頭也不回的走了。

王有財冷罵一聲“德性!不就夏建忽然消失了嗎?這天下的好男人多得是,為什麼都看上他呢?”王有財嘴裡嘀咕着,便邁開了步子。

天快黑了,風刮的就更加的大了。王有財推開大鐵門走了進去。上房內便傳來了王德貴的咳嗽聲,而且還是一聲連着一聲,聽着都有點讓人氣短。

人一個年紀,這身體就越來越不行。王有財嘆着氣,一步跨進了上房的房門。只見老爸王德貴緊裹着被子,橫躺在大炕上。老娘陳月琴在一旁正給他揉着胸膛。

“媽!爸這是生什麼病了?”王有財兩步走到大炕前,壓低了聲音問道。

陳月琴回頭瞪了一眼王有財說道:“我又不是醫生,怎麼知道他生了什麼病。改家玩意兒,一個個的死出去就不知道回家了。你再晚兩天回來,就等着給你爸收屍吧!”

王有財嘆了一口氣說:“我被調到了東林鄉,有領導在身邊跟着,想回來一趟也沒有這麼容易”

“東林鄉!哪個夏建不是從哪兒走的嗎?現在什麼情況,他有消息了嗎?”躺在大炕上的王德貴,一聽兒子提到了東林鄉,他便頓時來了精神。

王有財呵呵一笑說:“有沒有消息又怎樣?他的位子已有人頂替了。再說上面的領導也被調走了,他來了還不是西坪村的一個老農民”

“你可別這麼說,這小子不是個簡單人物。他一旦回到咱們西坪村,照樣也能幹出一番事情。你看看現在的西坪村,那樣不是他在暗中指揮的”一提到夏建,這王德貴的病好像也好了不少。

陳月琴有點無奈的搖了搖頭說:“你啊!盡操這些閑心。現在有財回來了,你的病怎麼辦?是上鎮衛院?還是去市裡?”

“哎!媽,大哥和嫂子人呢?這麼早不可能睡覺了吧?”王有財說著,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門外。

陳月琴一聽,冷哼一聲罵道:“別說這對混蛋,就算是我沒有生這樣的兒子。以前待在家裡趕都趕不走,現在農家樂蓋起來了,人家有了住的地方,打電話也不回來,說什麼忙”

王有財聽到這裡,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在西坪村,他們老王家就他們一家是三兄弟的。按理說個個混得還不錯,可是父母一生病,竟然成了沒人過問。你說這事傳出去的話,豈不讓人笑話。

“媽!你不要生氣,我去大哥哪兒看看,一會兒就回來。你準備一下,我們今晚就上市裡給老爸看病。他們兩個人不管,我不能不管”王有財說這話時,有點冒火。

陳月琴一看,忙說:“小祖宗!你如果管你爸,咱們現在就走,你如果不管,我在村裡找車。但是你不能去找有發,如果他們夫妻來了,你爸這病可就不看了,我說到做到”

“我的好娘,你可疼我啊!”王有財氣得直搖頭。父母是他們三個的父母,這到頭什麼事情都是他去管。

陳月琴一邊收拾着東西,一邊對王有財說:“有財!你可心裡別不舒服,今天我把這個機會讓給你,你將來明白這個道理後,你就不會這麼想了”

“沒事媽,咱們走就是”王有財心裡雖說無奈,但當著父母的面他又不好多說什麼。

王德貴的身子有點弱,連走路都是問題。王有財乾脆一彎腰,把他爸背到了村口的車上。這個時候,夜幕已經降臨。要不是村裡亮着路燈,這個時候還不是漆黑一片。

吉普車快速的穿過平陽鎮,直接朝平都市第一人民醫院開去。可能是天忽然變冷的原因,大街上的行人一下子少了許多。

王有財把車子一開進醫院的大門,他想了想便直接開到了急診室的門口。裡面的護士看到車子停在了這裡,便有兩人實習的小護士迎了出來。

王德貴有兩個小護士的攙扶下進了急診室。等王有財停好車進來時,醫生已經開始給王德貴做起了檢查。

結果很快就出來了,王德貴得了傳染性流感,還要隔離治療兩天才能轉入普通病房。來了醫院,只厲害的人只能聽醫生的。

辦理好一切手續,把老爸安頓好時都快十點多鐘了。王有財這才想起自己連晚飯都沒有吃。

他給老娘陳月琴安頓了兩句,便朝醫院外面走去。寒風吹過,王有財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在路邊一家小面飯,王有財要了一碗湯麵片,然後又要了半斤熟肉。這段時間吃大鍋飯,實在是把他吃膩味了。

老闆一看王有財和飯量這麼好,便小聲問道:“要不要來二兩?”

“可以!二兩的小瓶子來一個”有肉無酒豈不是浪費,王有財便要了一小瓶白酒。

一碗麵條,加上半斤熟肉,王有財吃的津津津有味。他吃完飯回醫院時,心裡還是覺得不爽,他實在是忍無可忍,便給王有發打了個電話。

電話響了好一會兒才被接通,裡面傳來王有發有點懶慵的聲音:“什麼事啊!大半夜的打人家的電話,你就不能在白天打嗎?”

王有財一聽到這聲音便火了,他大聲吼道:“王有發!你老爸快死了,現在就在第一人民醫院。你如果有點人性,那就趕快來一趟”

王有財打完這個電話,心裡不由得舒服多了。由於老爸王德貴住的是隔離病房,所以家屬不能進去,他只能和老娘陳月琴坐在通道的長椅上。

“有財!你是不是挺恨老娘的?”陳月琴忽然問了一句。

王有財長嘆了一口氣說:“我恨你幹什麼?”

“你怎麼能不恨我呢?每次你爸生病,都是你送他來醫院。你說三個兒子,他們兩個一個也靠不上,這是不是有點不公平?”陳月琴說這話時,伸手過來,在王有財的頭上輕輕的撫摸了一把。

王有財呵呵一笑說:“看老娘說的,這盡孝是各盡各的,我不跟他們比”

“好兒子!這就對了。對父母孝順其實就是積善行德,你記着,一個連父母都不管的人,將來是干不出什麼大事的。這可是你爸說的,不是我說的”陳月琴說著,微微一笑。

有句話不是說,孩子再大,在父母的心裡永遠都是孩子嗎?

娘倆坐在通道的長椅上說著話,這時間過得也很快。轉眼間便到了十二點多鐘。王有財看陳月琴有點冷。他便笑着說:“媽!我在醫院門口開間房,你先休息一下,爸這兒有什麼事,我就往你房間里打電話”

“就不要花那錢了,每次讓你一個人出錢,我這當娘的心裡其實一點也不好受。你說你們三兄弟中,人家不管好壞都成了家,唯獨你還單着”陳月琴說著,有點難過的流起了眼淚。

也在這個時候,忽然一陣腳步聲傳來,王有發和宋芳兩個人來了。王有財看了他這個大哥一眼,什麼話也沒有說。

“媽!爸這是怎麼了?你不是說有點感冒嗎?至於往這兒送嗎?”王有發極不耐煩的對陳月琴說道。

陳月琴狠狠的瞪了一眼王有發,冷冷的說道:“這事和你沒有任何的關係,你忙我的去吧!”

“你怎麼能這麼說話,他也是你兒子嗎!老爸生病過來看看也是應該的”一旁的宋芳趕緊給王有發幫腔道。不管怎麼說,人家才是夫妻。

王有財猛的站了起來,他瞪着眼睛說道:“他是兒子嗎?我爸不需要別人過來看看。你們走吧!別惹火我了不客氣”

王有發呵呵一笑說:“王有財,你長脾氣了?連你哥也要打?那就來吧!你打我,我絕對不會還手”

王有發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早知道他是這個樣子,他這電話也不打了,還能省幾毛錢。王有財氣得踢了一腳通道里的牆壁,然後大步走出了醫院。他真的不想看到這個王有發。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