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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活下去的希望,正常人沒有人願意去死。

即便是陳皇覺得自己病入膏肓,幾乎認命,但聽到他還有救的消息,還是忍不住心神激蕩,整個人瞬間便精神了許多。

很顯然,無論是傳位給潤王,還是傳位給端王,哪有自己做皇帝好?

如果他自己還能做皇帝,就根本不會考慮這個問題。

唐寧看着他,說道:“陛下,臣這次從黔地回來,招攬了兩名奇人,不如讓她們先給陛下診斷一番?”

陳皇怎麼會放棄生的希望,焦急道:“宣,快宣!”

片刻後,四長老的手指從陳皇的手腕上收回來,陳皇面色緊張,問道:“怎麼樣?”

四長老站起身,說道:“回陛下,此毒可解。”

“哈哈哈!”多日以來,陳皇心中的抑鬱一掃而空,忍不住仰天長笑,笑着笑着,一口氣沒有喘上來,他捂着嘴,劇烈的咳嗽起來。

魏間急忙上前,在他背上拍了拍,急忙道:“陛下慢些,慢些……”

四長老語氣一轉,又道:“不過,陛下中毒已深,臟腑受損,即便是調養回來,也會大損壽元……”

陳皇問道:“朕還有幾年,五年有嗎?”

四長老道:“若是好好調理,十年有之。”

“拜託老人家了。”陳皇看着她,說道:“若是能幫朕挽回十年壽元,朕必有重謝……”

唐寧看了陳皇一眼,不知道他要是知道差點毒死他的東西,就是四長老發明的,還會不會說出剛才那句話。

說完這幾句話,陳皇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無力的靠在床上,有氣無力的問道:“朕,朕是怎麼中毒的?”

唐寧指着殿內的幾個香爐,對魏間道:“去將那幾個香爐滅了。”

陳皇看向唐寧,難以置信道:“那香爐有問題?”

唐寧點了點頭,說道:“陛下平日里所用的熏香中,被人混入了一種叫做安神香的藥物,此葯出自黔地,適量食用,有安神助眠的作用,但若是日日夜夜的聞之,此葯就會變成奪命的奇毒……”

陳皇沉下臉,問道:“皇宮裡怎麼會有這種奇毒,將負責此事的內侍省官員召來,嚴加盤問!”

唐寧看了看陳皇,說道:“陛下,依臣之見,此事不宜大張旗鼓,宮中竟然有人敢謀害陛下,所圖必然極大,貿然行動,怕是會打草驚蛇……”

唐寧並沒有直接告訴陳皇,這件事情是唐惠妃所為,一來他沒有直接的證據,而來他也解釋不了為什麼他會知道這件事,好在只要知道問題是出在熏香之上,順藤摸瓜,很快就能查到幕後的主謀……

陳皇顯然也想通了這其中的道理,面色變的極為陰沉,目中殺機盡顯。

這是他距離死亡最近的一次,上一次是康王zàofǎn,要是沒有唐寧的事先準備,他早就命喪西山。

這一次,若是唐寧晚回來一個月,怕是就只能參加他的喪禮了。

他胸口起伏了幾下,看向唐寧,說道:“此事,朕便交給你去查了,魏間,你在旁協助。”

魏間微微躬身,說道:“老奴遵旨。”

陳皇服下解藥之後,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安神香是慢性毒藥,解毒的過程也很漫長,至少需要半年時間,才能將他體內的餘毒徹底清除。

唐寧和魏間走出皇宮,魏間看了看他,問道:“唐大人,咱們應該從哪裡查起呢?”

唐寧道:“先去內侍省吧。”

內侍省又稱內省,是負責皇室日常起居用度的一個機構,陳皇安神所用的熏香,就是在內侍省準備的,然後由宦官或是宮女從內侍省取來,拿到養神殿。

既然要查,自然要從源頭查起。

當然,唐寧是事先知道答案的,他知道問題不是出在內侍省,無非就是走個過程,打消陳皇的懷疑。

內侍省,唐寧看在擺在桌上的香爐,將其中的香灰捏起來,放在鼻子下方聞了聞,說道:“沒有問題。”

既然源頭沒有出現問題,一定就是有人在將香爐從內侍省運到養神殿的過程中動了手腳。

唐寧看着內侍省的官員和下人,說道:“今日發生的事情,不要告訴任何人,就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幾名官員立刻躬身道:“是……”

雖然有唐寧的叮囑,但是魏間仍然不放心,將信任的幾名宦官安插在這裡,監視着內侍省所有人的一舉一動。

走到內侍省的時候,唐寧看了他一眼,問道:“每日捧爐燃香的是什麼人?”

魏間想了想,說道:“宮女紫珠。”

……

紫珠是一名宮女,她的職責就是將陛下每日要用的香爐從內侍省取回去,放在陛下的寢宮中點燃。

她日復一日的做着這項枯燥乏味但卻並不繁重的事情,已經有數年了。

也因此,她和內侍省的宦官們早就熟悉,今日她又按時的來到了內侍省,看着殿中的一名小宦官,問道:“崔大哥,香爐準備好了嗎?”

那小宦官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說道:“好了,你快些取走吧,別讓陛下等急了。”

紫珠見他臉上的笑容有些生硬,疑惑道:“崔大哥,發生什麼事情了,你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小宦官抬頭看了一眼,看到門口的一名宦官正看着他,急忙解釋道:“沒事,就是做錯了事,被王管事罵了……”

紫珠端起香爐,臉上露出笑容,說道:“王管事也是為你好,被王管事罵,也總比以後做錯了事,被陛下和娘娘責罰要好得多……”

小宦官點了點頭,說道:“你快去吧,小心去晚了挨罰。”

“那我走了……”紫珠對他嫣然一笑,抱着香爐,向養神殿的方向走去。

她出了內侍省,走到一個無人處,左右看了看,見四下無人,從袖中取出一個紙包,將紙包中的白色粉末倒進香爐中,用手指攪動了幾下,又小心的將之壓平,這才收起紙包,重新抱起香爐,向前方的宮殿走去。

她走到殿前,看着守在門口的兩名小宦官,說道:“紫珠給陛下送香來了。”

她話音落下,殿內從裡面打開,魏間走出來,說道:“陛下說他聞檀香聞的厭了,你將這香爐拿下去吧,告訴內侍省,讓他們明天換一爐沉香來。”

紫珠聞言怔了怔,隨後便點了點頭,說道:“是……”

她將這一爐檀香還到了內侍省,將魏總管的話轉告給他們,然後又走出了內侍省,回到自己的住處。

一刻鐘之後,她從後門偷偷的溜出來,左右看了看,發現沒人注意,這才向著某處宮殿匆匆走去。

儲慧宮。

某處房中。

紫珠低下頭,將魏總管的話原封不動的轉告給了唐惠妃。

唐惠妃面色冰冷,說道:“不管是檀香還是沉香,你只管將那東西加進去就是了,那東西還剩下多少?”

紫珠道:“還剩下兩個月的量。”

“再加幾倍的量,半個月之內,將那東西用完。”唐惠妃臉上浮現出一絲狠色,說道:“銘兒已經是太子了,陛下也到了該駕崩的時候了……”

“你就這麼盼着朕死嗎?”

唐惠妃話音落下,忽然從門外傳來一道聲音。

這聲音中,包含着各種情緒,震驚,不解,悲痛,以及凌厲的殺意。

砰!

被唐惠妃緊閉的房門從外面被人暴力打開。

門外,褚慧宮的宦官宮女跪了一地,陳皇站在門口,被兩名宦官攙扶着,用失望至極的目光看着唐惠妃。

紫珠面色蒼白無血,看了看站在門口的陳皇,以及他身後的禁衛,忽然一咬牙,猛地撞向了身旁的柱子。

砰!

一聲悶響之後,那柱子上多了一片刺眼的血跡,紫珠的身體倒在地上,再無聲息。

唐惠妃怔怔的看着眼前這一切,看着陳皇望向她的複雜目光,又看了了地上紫珠的屍身,腦海一片空白,整個人癱軟在地。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