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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大公子身材勻稱,腿腳也挺利落。蕭容深才剛一轉頭的功夫,他已經跑出好遠,蕭容深叉起腰皺着眉,望着趙公子的背影,心裡膈應得慌。這他媽也叫個爺們兒?惹事的時候脾氣不小,真遇上茬子就只會開溜。

“站住!”蕭容深一聲暴嚇,把在場的人都嚇得心肝兒一顫。

趙大公子抱着柴草,背對着蕭容深咧咧嘴。他這次可真是捏糖人的鑄人俑——玩大了。

蕭容深往前進了幾步,跨在太子府的台階下,仰面望着元熙:“太子妃,本王知道你護短,可護短也不是你這麼個護法兒。趙府下人手裡的火把都快把整個京城照亮了,你卻說是來送柴草的,你糊弄鬼呢?”他抬手一指趙大公子:“趙靖,他身為朝廷命官,知法犯法。況且圍攻太子府是謀逆的大罪,他還不該嚴辦嗎?”

元熙沒理會,只瞥了趙靖一眼:“大舅哥,王爺問你話呢,送柴草為何要帶這麼多府兵?”

趙靖回頭愣愣的望着蕭容深:“這個……這個,回和親王的話,原是小人聽說城外野山裡的柴草好,但那裡卻有野獸出沒,小人這不是帶着些人防身嘛?後來遇上一個買柴草的,他的柴草正是從山上砍的,小人就買了他的柴草。至於這些府兵,那不過是小人一時犯懶,一併帶來的。”

“和親王,趙公子的話你可聽清了?”

蕭容深凝視了元熙一會兒,淡然道:“聽清了,本王聽的一清二楚,都是他娘的屁話!”

元熙才不管他信不信,只一抬手:“王爺信不信,太子府也都是這話。既然趙公子已經說明白了。和親王,天晚不留客,王爺請自便。”

蕭容深叉着腰站了一會兒,臉上劇烈的抽動幾下,想必是咬緊了牙。

“撤!”蕭容深終是無奈的擺擺手,和親王府的府兵應聲從街口退了出去。蕭容深努努嘴,冷笑一聲:“衛元熙,你能護得了他一時,我就不信你能護得了他一世,今天的事情不算完,你等着到皇上面前替他解釋吧。”

蕭容深一走,趙靖頹然丟掉手中的柴草,在地上癱坐了一會兒。他這一下午大起大落了好幾次,總算是死裡逃生。

元熙望着蕭容深的背影,一直到他消失在夜幕之中。、

鍾媽媽扯扯元熙:“娘娘,他走了,咱們也進去吧。”

趙靖還坐在地上,元熙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轉身進了太子府。趙大公子一咕嚕爬了起來,吩咐手下人先行退下,自己忙跟進太子府:“末將趙靖叩謝太子妃高風亮節,搭救之恩。”

他這一跪,反而讓元熙覺得有些諷刺,從小禮而失大節,算什麼東西?

“高風亮節?”元熙轉過身,跟鍾媽媽對視一眼。

“額,是啊,太子妃高風亮節。雖然舍妹先前得罪了太子妃,而末將也一時唐突,冒犯了您,您還是沒跟我們計較,還幫末將脫罪。末將全家感激不盡。”

元熙沒說話,鍾媽媽倒是不屑的哼了一聲。

趙靖一愣:“怎麼,是末將說錯什麼了嗎?”

元熙冷道:“趙公子你聽好了,本妃並不是你說的什麼高風亮節,你們趙家之前對我做過什麼,本妃不是不清楚,更不是不計較。今天本妃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太子。你若真要謝,就謝太子的面子。”

元熙的話一說完,趙靖臉上立即蒙了一層陰霾。原來,還是結了仇了。趙靖緩緩站了起來,便不似方才那般客氣了。

“末將明白,那件事,太子妃心裡有恨。可宮廷皇室之間的內鬥,誰又能說得清楚呢?”

那樣高的檯子上摔下來,那麼樣剜心刺骨的劇痛,那樣心心念念的孩子最後成了一場空。他只一句說不清楚,便就了結了嗎?

元熙漠然望着他:“趙公子,今天你不過是聽信衛元嘉的一句挑撥,說我割了你妹妹的舌頭,你便興師動眾的來找我的麻煩。你們全家跟和王府的人串聯一起,害死我的孩子,還誣陷我的清白,趙公子這便不說話了?這樣做人,未免太無恥了吧?”

趙公子扯扯嘴角,顯得有些不耐煩。

“趙公子,帶上你的那些破柴火回去吧。太子府的大門不是你想登就登的,趙側妃已經嫁給了太子,今兒這個人,你是肯定帶不走了,若你還不服氣,就叫你的人來,把太子府砸了,我反倒敬你是條漢子。問題是,你敢嗎?”

趙靖抿着嘴,重重吞了吞口水,把頭埋得低低的。

“不敢就出去,以後別給我來逼宮這一套!”元熙說罷拂袖而去。

“走吧,趙公子,別再惹太子妃不痛快了。”鍾媽媽說著便抬抬手把趙靖給讓了出去。

趙靖站在太子府門口,望着幾大捆乾草發獃。

他實在覺得這個太子妃忒莫名其妙了,既然知道太子惹不起趙家,那又何必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呢?既然知道太子必須跟尚書府保持和睦,那還揪着孩子的事兒不放幹什麼?好像一副犧牲了很多的樣子,實際上,還不是看中了趙家的地位的人脈?

趙可貞在一直在花廳等着,剛才元熙跟趙靖的對話她聽的一清二楚。趙可貞心裡惴惴不安,衛元熙今天是為了太子才沒有整治趙家,將來太子把這個難關過去,衛元熙還會有所顧忌嗎?到時候,第一個就會拿自己這個小小的側妃開刀。

不過,是求和,還是隱忍,趙可貞還沒拿定主意。但無可猶豫的是,不論她將來選擇哪一條路,眼下這段時間,她都必須要對衛元熙畢恭畢敬。

元熙面無表情的走進花廳,瞥見趙可貞,趙可貞站了起來,把元熙讓到正位坐下。自己反倒跪在元熙腳邊,恭恭敬敬的磕了個頭。

“方才大哥跟娘娘的對話,妾都聽到了,妾身替大哥給娘娘賠罪了。”

鍾媽媽也沒想到趙可貞會有這一出,看了元熙一會兒,轉身給元熙倒了杯茶。

“趙側妃,您這賠得是哪門子的罪啊?”鍾媽媽問道。

本來這話根本輪不到鍾媽媽這個奴婢來問,但趙可貞這會兒也顧不得什麼主僕,什麼尊卑了。恭敬答道:“臣妾的哥哥不懂事,帶兵包圍太子府,罪無可恕。娘娘替趙府解圍,雖說是為了太子爺,但福澤也是蔭庇趙家,趙家感激莫名。先前趙家的所作所為對不住娘娘,是趙家人不懂事,如今蒙受娘娘大恩,臣妾心裡愈發愧疚了。”

這還像句人話,比趙大公子那副莫名其妙的表情要懂事的多了。

元熙抿了口茶,看了鍾媽媽一眼。鍾媽媽道:“趙側妃,娘娘讓您起來說話。”

“這麼說,娘娘原諒妾身了?”趙可貞問道。

原諒?元熙的指尖觸及平攤的小腹。

想起和親王府的那個雨夜,衛元嘉灌她喝下一碗紅花,害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那種心痛,誰也不會明白。所以這一世,當元熙知道自己懷了容湛的孩子時,她內心有種抑制不住的狂喜。她以為她的孩子又回來了,然而,孩子又被趙可貞用類似的方式奪走了。

她怎麼可能原諒?元熙的眼神愈漸陰沉,陰沉到讓趙可貞心裡漸漸萌生了一種畏懼。

“娘娘,都是賤妾的錯,您怎麼懲罰賤妾,都是賤妾應該領受的,賤妾只是怕您把痛都憋在心裡,傷了自己的身子。”

鍾媽媽嘬嘬牙花子,似吃了顆青色的酸梅。趙可貞的一番話,簡直是鍾媽媽有生以來聽過最假最酸的一套陳詞。

“趙側妃,娘娘累了,您先回去吧。”鍾媽媽說著扶了元熙:“娘娘,奴婢扶您回房歇着吧?”

鍾媽媽扶着元熙從往卧房去,往日常走的石子路因為積了一層薄薄的雪而輕滑無比。鍾媽媽穩穩扶着,囑咐道:“娘娘當心腳下,這路滑得很。”

忽的,元熙停住腳,注視這兩邊竹林中散亂堆着的一些鵝卵石。元熙看了鍾媽媽一眼,鍾媽媽會意,撿了一顆遞給元熙,問道:“娘娘,這石子有什麼奇怪的嗎?”

元熙蹙眉不語,這兩側竹林,先前地上堆積着厚厚一層枯葉枯枝,這些鵝卵石並不起眼。這些石頭跟腳下鋪着的石頭不同,明顯更加光滑。元熙蹲下身抓了一把雪,在鵝卵石上蹭了蹭,那鵝卵石登時跟抹了一層油似的,透着光亮。

鍾媽媽詫異道:“確實挺怪的,哪兒來的這些鵝卵石。”鍾媽媽便既把負責打掃庭院的僕婦丫鬟們叫來問詢,竟然無一例外,全都搖搖頭。

一個小丫頭道:“這石頭兩個月前還沒有,後來不知是誰堆在這兒的,這些石頭很漂亮,奴婢以為是用來鋪路的石頭,便沒太在意。”

兩個月前?元熙長長舒了口氣,這些鵝卵石,怕是有人故意堆在這兒的。趙可貞吶趙可貞,原來當時她害死自己孩子的時候,還留了一手。

若是宮裡劉貴妃失手,她這裡就會把鵝卵石摻到石子路上。鵝卵石光滑,在石子路上又不顯眼。尤其是冬天,大雪覆蓋,一腳踩上去便會重重摔在地上。

頭幾個月的孕婦胎像不穩,要是被摔這麼一下,別說孩子,怕是連命都會保不住的。

元熙漸漸握緊那塊石頭,趙可貞,你好狠毒的心。閱讀最新章節請關注微信號:rdww4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