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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水寒知道,這兩天是本月瞳門打開的日子,魔界的大部分百姓都會來載空城裡遊玩,那些鋪子平日里的生意都較為慘淡,人流十分稀少,所以,為了吸引那些魔界之人進店也是費了不少心思。

林舒就在進城之後左手邊第十間鋪子的拐角處,那裡拐進去便是載空城裡的另一道別緻景觀,那是城中最為富裕的人家的府邸,府邸前有一片池塘,上面還有一座拱橋,許多人都站在拱橋上爭相餵魚,玩的不亦樂乎。

不過此時,拱橋上倒是沒什麼人,大部分的人都圍繞在池塘邊的一小塊地方,那裡便是林舒賣字畫的地方,此刻她正雙膝跪在地上,面前鋪着一張已經沾染了半邊墨水的宣紙,手裡拿着一隻毛筆不停的在右手邊的硯台上蘸墨,然後在那宣紙上來來回回的勾勒描畫著。

在她對面站着的是一位穿着玄色長袍的年輕男子,他的模樣有些不羈,一雙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林舒的手,視線隨着她的手的來回移動而移動,一雙深邃的眉眼漸漸的湧上了一絲驚訝的神色。

那人便是魔界的百姓之一,他今日第一次經過瞳門來到人間,在這載空城裡發現了這位賣字畫的女子,他在魔界的時候就有聽說過,載空城裡有一個賣畫的啞巴女子,這一回憶,便立刻勾起了他心中的好奇,於是便走到林舒的面前,假裝買畫。

“姑娘,你這些丹青,都不符合我心中所想要的,這可怎麼辦呢?”將林舒所帶來的畫全部過了一遍之後,他帶着一雙戲謔的眼神望向了林舒。

林舒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此人無心買畫,意圖搗亂,便垂下了眼眸,刻意不予理會,那人見林舒沉默不語,便知道她果真是個啞巴!於是他便從兜里掏出了一錠銀子,遞到了林舒的面前,道:

“姑娘的丹青畫的十分有意境,惟妙惟肖栩栩如生,我呢,也不想攪了姑娘賣畫的興緻,這樣吧,你若是能為我畫一幅主題為‘天降’的水墨畫,這錠銀子就是你的了,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林舒聽完他的話,有些詫異的抬起頭來看着他,“我是認真的!”那人以為林舒不相信,便將銀子放到了她的手上,盡全力的睜大雙眼,顯示自己的誠意。

林舒低頭看了那銀子一眼,在心中默默的嘆了口氣,隨後便從自己的木盒裡拿出了一張宣紙攤開來放在了自己的面前,地面上有稍許的坑窪不平,任憑林舒怎麼撫也是無用,沒有鎮紙,輕薄的宣紙在夜風的吹動下微微的翹邊捲起。

林舒倒是不在意,但是那人卻看得十分心酸,便隨意將林舒的畫拿了兩幅出來當做鎮紙用,“就這樣的條件,我也不奢望你能作出什麼好畫來,隨意吧!那銀子就當我賞給你的好了!”

那人十分無所謂,可是在林舒聽來卻是無比刺耳,什麼時候,她竟也為了一錠銀子開始忍受這樣的屈辱了呢,遙想當初,她十歲便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家財萬貫不愁吃穿,手裡的一錠銀子對她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可是如今,那東西,卻成了她唯一的追求……

那紙上的半邊墨便是林舒灑下的,也不知是作畫所需還是刻意發泄,那人所說的主題‘天降’,原本是他想到自己經過瞳門初次到達人間的時候,彷彿從天而降的那種感覺,但是林舒因為他的話而想到了自己的種種,所有的一切,都是在那一天開始的,那個從天而降的嬰兒,帶着詭異的白光和揮之不去的厄運,降臨在了她的面前……

那人居高臨下的看着林舒作畫,很快,他們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所有人都好奇他們究竟在幹什麼,也好奇林舒究竟想畫什麼,於是便紛紛湊了過來,將林舒和那個人圍了起來。

林水寒到的時候,只看見姐姐的鋪位擠滿了人群,在那些人群的縫隙里,他隱隱約約的看見林舒跪在地上作畫,他本想走過去一探究竟,可是想到林舒可能不喜他的出現,便頓住了腳步,站在人群外踮腳張望着。

此時林舒的畫已經差不多完成了,先前那人看到那幅畫的時候明顯眸光一顫,畫上的天降和他所想的天降大相徑庭,畫上是一處老林深山,一位女子衣衫襤褸的站在那裡,捂着心口神色大驚,在她幾步之外的地上,出現了一個襁褓中的嬰兒,身上散發著光芒。

在那半邊的濃墨中,隱隱約約的灑下淺淺的光輝籠罩從天際直直籠罩在那個嬰兒的身上,那濃墨被林舒蘸水渲染開來,色澤變得淺黑,猶如飄蕩在天空的幾片黑雲,如此一來,那嬰兒,便成了從那黑雲里落下的,正真切的貼合了那人‘天降’的主題。

“這個‘天降’,如何?”林舒收筆,在畫的左處留下了自己的落款,隨即抬頭比划著問那人,那人目瞪口呆的盯着林舒的畫,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只得愣愣的點頭,“好!好!”

眾人在看清那幅畫的時候都開始議論起來,雖說那幅畫是用濃墨所作,可是畫里的場景卻十分的真實,那女子衣衫的破爛不堪,和她眼裡的驚訝,彷彿能讓人親身體會到那種恐懼感,還有那嬰兒,雖說在襁褓里未曾露臉,可是卻給人一種極度害怕的陰森之意。

這畫畫得真是好啊!

人群里忽然有人大聲的感慨起來,而後,眾人隨之附和,然後,大家便開始爭先恐後的買起林舒的畫來,林水寒一時間不知這人群突如其來的變化是為何,只是既然姐姐無事,那他也就不好再待在這了,於是轉身便離開了。

他並未發覺,在剛剛的人群里,有一位裹着黑色大衣的人正目不轉睛的盯着林舒,眉頭緊鎖,眼神深不可測。

那人就是魔界的守護魔靈,蘇卿。

趁着瞳門還沒關閉的時候,他先出來打聽一下魔皇的下落,原本以為會一無所獲,可是現在看來,他似乎已經找到了魔皇的下落。

剛剛那位賣畫的女子林舒的畫里,有一件事別人可能不知道,但是以他的修為境界他是絕對不可能沒感應出來的。

畫里的女子雖然手臂停留在心口的位置,看上去的確像捂着心口,可實際上,那女子的手指卻是直直的指着自己的喉嚨,她驚訝的表情,或許是在驚訝那個嬰兒的出現,但更有可能的是,她是在詫異自己忽然之間開不了口!

非常巧合的,那個賣畫的女子也是個啞巴!而且守護魔靈在看見她的那一刻就已經知道,她的失聲,並不是意外,而是受了一種魔界之法的影響,而這種魔界之法,便是噬魂之陣!

當初九璃珠便是用這噬魂之陣所幻化出來的,所以九璃珠一旦化作人形,便會散發出一種血靈之力,能夠在頃刻之間奪取一個人的性命,吸收他的鮮血,用他的死來祭奠九璃珠的消亡,和慶賀九代魔皇的降臨!

想必是血靈之力散發奪取人血的時候不小心划過了那女子的喉嚨,才讓她意外的失去了聲音,而她所作的畫一定不是突發奇想,而是她的親身經歷!

那畫上的嬰兒一定就是九璃珠幻化而成的人形,現在看來,他只要跟着這位姑娘,找到那畫上的嬰兒的下落,就可以找到九代魔皇了!

想到這裡,蘇卿的嘴角不禁湧上了一絲微笑,他開始偷偷的跟在林舒身後,想找機會施展讀心之術找出那個嬰兒的下落。

林水寒一路往城門走去,腳步一頓一頓的,心裡卻在猶豫着要不要等林舒一起回家,正當他下定了決心準備在城門口等林舒的時候,卻無意間經過一家店鋪被老闆叫停了腳步。

他扭頭一望,發現一個十分慈藹的老爺爺正站在一家名為‘搖曳’的鋪子門口,微笑的看着他,對他揮手示意讓他過去,林水寒心中一愣,隨即走了過去,“老爺爺,您叫我?”

老爺爺憨憨笑了兩聲,點頭道:“是啊!我叫你呢!”

“有什麼事嗎?”林水寒蹙眉不解。

老爺爺又哈哈笑了兩聲,隨即問道:“孩子,你是林舒的弟弟嗎?”

林水寒聞言一驚,“老爺爺怎麼知道,您認識我姐姐?”

“是啊!你姐姐昨日在我這買走了兩個木環,說是要送給她弟弟和一個女孩子的,可是我今天在門口站了一整天了,就只看到你手上戴着這個木環呢!”

林水寒恍然大悟,原來姐姐是在他這裡買的兩個木環啊!不過——“老爺爺,您為什麼要站在門口張望一整天啊!這兩個木環,對您很重要嗎?”

“那倒不是!”老爺爺十分淡然的否認,他這一說,林水寒更加奇怪了,“那究竟是什麼原因,值得您在這站上一整天啊!”

“因為這兩個木環啊!很有靈性,一旦戴上,便再也無法摘下來了,而且,這木環上的藤條,其實是天山雪蓮的根莖,還是並蒂雪蓮的根莖,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