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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的百姓們都在邊界交界處和魏曦一方彼此對立,僵持不下,那些百姓也是像瘋了一樣,橫衝直撞毫無章法,魏曦也毫不客氣,直接出手殺一儆百,這才讓他們稍微安分了一些,不過雖然鎮壓了一部分的百姓,但還是有許多其他百姓難民從邊界之地越過,直直往清海的方向偷偷摸去!

魏曦也不是吃素的,他早料到百姓們會擅自前往清海,於是也在距離清海百里之內布下了安防線,以防萬一,但縱使他做好了準備,也依舊抵擋不住那些百姓們如海浪一般滾滾的滔天氣勢,這些人中的大部分都是來自距離最近的南楚和西燭之地,在那裡他們已經受夠了沒有水的日子,在看見清海的那一刻,他們所有人都幾乎瘋了一樣,一個勁兒往海里沖!

那種氣勢猶如撲火飛蛾一般,魏曦站在不遠處怔怔的看着這一切,心裡也不由得深深的嘆了口氣,這段時間來他一直駐守在邊界之地,每日都在與那些百姓們所抗爭,他從未想過要傷害他們,畢竟大家都是凌幻大陸的子民,可他身為江陵城的守衛將軍,以守護江陵城為己任,職責所在,他也沒有辦法。

但現在局勢已經越來越難以控制了,場面已經愈發難以收拾了,趕往東塵清海的百姓越來越多越來越多,就如蟻群一般蜂擁而至,魏曦帶人在邊界之地苦苦堅持着,但最後他也實在是於心不忍,沒辦法再堅持了!

因為之前的流火侵襲,天氣愈發乾燥,大地乾涸枯竭,地表水分逐漸流失,水源短缺匱乏等引起的旱災已經開始在凌幻大陸各地引發了不同程度的飢荒,南楚、西燭和北蠻之地的各座城池裡雖有開倉賑糧之舉,可他們基本上只顧城內百姓的安危死活,對於生活在城池之外的貧苦百姓他們是視若無睹!

那些百姓們都是聽說了清海水神的事情而來的。

南楚揚州城是如此,西燭拂雲城亦是如此,而倚霜城陶若雖然全力救護百姓,可一座小小城池物資也是有限,過沒多久,那些拿不到糧食充飢的百姓們便在倚霜城鬧出了動靜,隨之物資減少水源也逐漸短缺,他們又在倚霜城內引起了更大的躁亂!

北蠻載空城和麒麟門也是如此!之前南空淺和紀莞爾便已經在旱災初始百姓受苦之時開始四處救助百姓,可南空淺走後沒多久,載空城的情況也開始變得糟糕,沒了物資保障,那些百姓自然無法安分守己,各種人性之惡在這種天災人禍之下盡顯無疑!

更慘的便是那些名門正派的弟子了,他們不光要保護百姓,給予他們足夠的糧食和水讓他們渡過難關,與此同時還要提防着各種各樣的人心,防止他們鬧事,有時候連他們自己都顧不上吃喝,而那些百姓們見勢也深知自己的處境,覺得此次旱災時日無望,一個個也都跟蔫了一樣。

後來,在大家都聽說了清海水神的存在之後,所有的百姓們都彷彿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一般,不顧一切的往東塵趕去!他們來東塵唯一的目的就是為了去東塵尋求水神庇護,讓他們能夠平安順利的渡過此次旱災之劫!

魏曦看見人群中有不少的婦孺小孩,看着他們如大地乾裂一般的臉頰,看着他們蒼白起皮的嘴唇,看着他們瑩瑩閃爍着最後一絲希望的眼神,魏曦最終還是心軟了,他擅自下令讓暗衛軍們帶着所有的婦孺小孩進城,讓他們先在江陵城內安置,然後剩下的壯年男丁則是留在原地聽候發落。

而他也對留守邊界的守衛軍和暗衛軍一同吩咐道,婦孺小孩一律接進江陵城去,而壯年男丁則是留在原地聽候發落,守衛軍和暗衛軍雖然照辦,可他們也還是派人先回了江陵城跟南空淺稟報此事!當時暗衛軍彙報情況的時候,顧擎也在一旁!

“魏曦他是瘋了嗎!怎能如此胡鬧!”顧擎聞言立刻出聲訓斥,隨即他又馬上跟南空淺說:“城主!雖然大旱之災東塵之地損失最小,但這也並不代表我東塵之地不受一絲影響啊!而且江陵城的物資有限,若是讓那些婦孺小孩進了江陵城,恐怕日後定是會源源不斷,難以收場啊!”

而南空淺靜靜的坐在正廳,一言不發。

“城主!?”顧擎見他沒動靜,又嘗試着叫喚了他一聲,而南空淺這時似乎才反應過來,他問顧擎,“顧叔,如果今時今日換作你我,你為父,我為子,你會希望江陵城的人讓我進去嗎?”

話落,顧擎身子一怔!“城主,這……”

“我一開始回江陵城,其實也是不希望那些百姓來到東塵,以此禍亂我東塵安寧,可是這幾天我想了很多,同為凌幻大陸的子民,如果今時今日飽受乾旱飢荒的是我東塵百姓,那我又該如何?況且,那些百姓都是衝著東塵清海的水神而來的,於他們而言,清海水神便是他們唯一的希望,既然他們是衝著水神而來的,那我又有何資格,去阻攔他們?”

“城主,話雖這麼說……”

“話雖這麼說——”顧擎正欲開口,南空淺便出聲打斷了他,“但我們同樣都是這碧空藍天下的芸芸眾生,既然他們來到了東塵,來到了我的地盤,那我自然是有責任要保護他們的安全的,我是麒麟門弟子,也是江陵城的城主,作為一城之主,我不光要守護江陵城,也要對得起整個江陵城的百姓,如果我今天對那些百姓置若罔聞,難道顧叔就不怕我將來棄整個江陵城的百姓於不顧嗎?”

顧擎目光一震!

“最起碼收留他們,我是可以做到的,江陵城和漢陽城,都是可以做到的,對嗎?”南空淺視線向下,雖然看不見,可他依舊察覺的到顧擎就站在他旁邊,他開口問他,“不過是些婦孺小孩罷了,他們什麼都不知道,何錯之有?”

顧擎聞言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活了這麼多年,在南鳳竹身邊也待了很長時間,對於人心,他是再清楚不過的,他之所以會開口反對,也是知道這只是魏曦一時心軟,而且,他也預料到了讓所有的婦孺小孩進城將來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一次退讓,之後定是會帶來永無止境的災難,現在的乾旱之災還不知道要持續多久,他們連東塵的百姓都不知道能不能保護好,又豈能收留其他地域的難民?

顧擎心裡想道,他本來是想阻止這一切,讓江陵城裝出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畢竟那些人都不是東塵百姓,於情於理,他們也都不應該插手的,況且,若是城主插手此事,讓那些難民進了城,那其他地域的城主又成什麼了?

顧擎心裡有太多太多的顧忌和顧慮,可是,他的這些顧忌和顧慮在南空淺眼裡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南空淺方才聽侍衛回稟的時候,他腦海里不由自主的就浮現了當初他在火神的占星之術里看到的一切,他記得,火神消逝後的大旱之災,讓凌幻大陸所有人都生不如死,而水神若要阻止這一切,就必須窮極自己一生所修鍊的水靈之力來拯救天下蒼生!

可是……她並不願意……

也正是因為水神不願意,所以寒煙塵才會瘋了一樣的用攝魂棒到處殺人嗜血,讓原本就乾枯的凌幻大地血流成河,那是所有殘忍和血腥的開始,也是所有凌幻大陸的百姓的噩夢,所以後來,水神才會獨自一人在清海之底里痛苦而煎熬,到那時,便是她做出選擇的時候了。

南空淺當初知道這些事情的時候,他本是想阻止旱災發生,阻止神火繼續蔓延的,可是這一切,他根本無力改變,他明明知道,可是卻什麼都做不了,當初不想讓那些百姓來東塵,除了怕引起東塵大亂,他也擔心,水神的漠視會讓百姓陷入更深的絕望。

可是現在,他卻忽然想要努力的試一試,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所以,哪怕只有一絲希望,他也要試一試,如果讓水神能夠親眼看到這些百姓的苦楚,看到他們如今深陷水深火熱之中而無力掙扎改變,說不定她就會心軟,說不定她心軟了就會施法救人……

如果她願意施法救人的話,那寒煙塵說不定就不會利用攝魂棒大開殺戒了!南空淺心想道,如果……如果水神真的不願意出手救人,那麼,這所有的百姓,就交給他來守護吧!不管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他南空淺也絕不會讓寒煙塵施法用攝魂棒殺人嗜血,讓乾涸枯竭的凌幻大陸變成血流成河的樣子!

南空淺心中暗暗的想!

魔界,玄幽王城的後山之上,寒煙塵正站在高處的小山坡上居高臨下的看着底下已經徹底建造完工的玄幽王宮,當初蘊星給了蘇劫三個月的期限,而蘇劫雖然全力以赴,但終究也還是用了大半年的時間才徹底修建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