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護使還未察覺到什麼異樣，水神倒是率先發現了不同，“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麼事情，所以才一直忍讓至今，讓那寒煙塵為所欲為，就算他火燒北蠻也視若無睹，甚至不惜付出自己的性命也要救他？！”

水神這麼一問讓守護使恍然大悟，腦海里伴隨着水神的話音閃過，他也想起了之前書謝真人跟他說過的一些話，守護使覺得其中有異，頓時看向了書謝真人——

“當初是你跟我說，寒煙塵雖然貴為九代魔皇，可他跟歷代魔皇還是有所不同的，因為他心有所愛，一個心有牽掛的人，是不會那麼冷血無情，殘忍成性的，是你跟我說過他唯一的弱點便是白凝夕，還說你有辦法阻止人魔之戰，讓人魔兩界恢復和平，也正因如此，我才會縱容你之前所做的一切……”

話音未落，守護使的臉色越來越凝重，他的視線開始緊緊的落在書謝真人的身上，腦海里似乎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他緊緊的盯着書謝真人，再一次開口問道：“你到底……為何如此？”

話落，書謝真人動了動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現如今他都已經開始用攝魂棒殺人嗜血了，北蠻五大山脈都已經開始被烈火燒灼，難道你坐在涵彥峰山頂，看不見遠處山脈耀眼刺目的火光嗎？”水神大聲質問，而書謝真人似乎在心裡嘆了口氣一般，他緩緩的抬起眼眸，看着守護使和水神一眼，隨即啟齒道——

“我就是，在等他火燒六山。”

話落，水神和守護使都猛然一驚！

“你這話什麼意思？”水神聽到他的話的時候心裡也是十分震驚，迫不及待的就幻出了人形，出現在書謝真人和守護使的面前，看着書謝真人開口質問道。

書謝真人猶豫了一下，看了水神一眼，心中嘆了口氣之後，還是緩緩啟齒將事情跟守護使和水神娓娓道來——

原來當初天羽鳳凰現身，煽動翅膀呼風喚雨，攪得人間風雨大作，百姓苦不堪言，書謝真人一開始是想將其收服，可後來天羽鳳凰的力量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強大，書謝真人覺得若是繼續放任，那麼天羽鳳凰遲早都會毀了這片大陸！

所以，就在他下定決心要殺了天羽鳳凰的時候，火神絕燚忽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攔住了他，告訴他，天羽鳳凰殺不得，書謝真人一開始也感到十分詫異，可是火神卻說，天羽鳳凰此等呼風喚雨的本事，將來遲早有一天會用得上的。

這讓書謝真人更加不解。

火神說，他是上古神族的火神絕燚，天底下最厲害的火之術便是他的九天神火了，可是在他修鍊的時候，他卻意外的察覺到，在百年之後，他的九天神火會出現在北蠻，甚至，會燒了北蠻六大山脈！

說罷，書謝真人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議。

火神又對他說，他不確定此事是真是假，但既然他有所預料，那麼神族的預知，一般是不會出錯的，留着天羽鳳凰一條性命，待將來若北蠻真的陷入被神火灼燒的不復之地，到那時，他們便可利用天羽鳳凰的力量來拯救整個北蠻！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書謝真人沒有殺了天羽鳳凰，反而和火神聯手將其鎮壓在了麒麟門禁地之中，後來，天羽鳳凰被他的弟子落九軒所誤殺，他才會那麼生氣和驚訝，即使落九軒得到了凰天神訣，走火入魔殺人無數，他也依舊沒有殺了他，而是將落九軒封印在涵虛山腳下，因為他以為，落九軒，是天羽鳳凰的轉世之身。

後來寒煙塵的出現讓他有些茫然，不知道天羽鳳凰究竟是寒煙塵還是落九軒，所以，他提出讓寒煙塵前去東塵，表面上是想讓南家的渡笙鏡看看他的身份，可實際上，他是想讓火神看看，這個寒煙塵到底是不是真的天羽鳳凰罷了。

再那之後，火神的存在便被水神泠素而取代，水神清高冷漠，而且一直隱於清海，從不輕易現身，況且她也無心去插手人世間的任何事情，神龍不見首尾的，書謝真人也未曾得見其真面目，那時，關於寒煙塵的身份的事情便只能就此作罷。

最後的最後，在麒麟門落九軒殺回來報仇的時候，他知道了寒煙塵才是真正的天羽鳳凰，所以，他毫不猶豫的就了斷了落九軒的性命，轉身離去。

……

這，便是他。

話音垂落，書謝真人緩緩垂下了眼眸，“若說我所做的這一切是為了拯救整個北蠻，拯救百姓，那我這一生所殺之人，也唯有我唯一的徒弟，落九軒一人，罷了。”最後兩個字他沉沉的落地，彷彿帶着一絲如釋重負的感覺，而水神怔怔的站在原地，整個人都失了神，守護使看着書謝真人，心裡一個勁兒的嘆氣、嘆氣……

過了半晌，守護使才抬眸看向了水神，“話已至此，想必你心裡也該明白，火神既然已經預知到百年之後的事情，那他必定早已做好了準備，說不定，他心裡已經有了對策，他在人間以萬年樹精之身存活百年，所見所聞定是多廣，可如今他被你封印在清海之底，如果不將他放出來的話，接下來的事情，恐怕你我二人難以控制。”

話落，水神眼神一顫，“你什麼意思？”

“你還不明白嗎？”守護使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現在的情況已經不是我們能應付的了的，人魔之戰的局面也不是再次集齊人間九靈就可以改變的了的，現在寒煙塵他既是魔界的九代魔皇，擁有他們魔界強大到無以復加的噬魂之力，又是不死不滅的天羽鳳凰之身，手握攝魂棒，能夠殺人嗜血不說，更重要的是，奇仙竹和聖水都在他手裡，書謝真人被他的攝魂棒打成重傷，你的法力又還未完全恢復，而整個北蠻，都已經開始陷入了九天神火無窮無盡的焚燒之下……你說……？”

“你想讓我解了火神封印！？”水神不禁有些震驚！

守護使無奈的嘆了口氣，最後還是硬着頭皮道：“事已至此，也沒有別的辦法了，難道憑你一人之力，你能毀了眼下整個北蠻的火光結界？”

話落，水神語塞，空氣在那一瞬間降到了冰點，周圍的空氣似乎都開始變得沉默，連風也迅速離開了眼下這個是非之地，水神眉頭緊蹙，不知不覺間就褪去了人形，化為水流消失在了空氣之中，剎那間，涵彥峰頂只剩下書謝真人和守護使兩個人。

“你若是早點將此事告知我們，說不定在那寒煙塵焚燒六山之前，我們還能想出一些辦法和對策來阻止他，現在好了，現在事情牽扯到火神，涉及到他被封清海之底一事，水神，怕是沒那麼輕易讓步了。”守護使看着書謝真人，又無奈的嘆了口氣。

書謝真人聞言眼裡划過一絲好奇，但他很快又恢復了平靜，好像一副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他說：“現在既已等到了寒煙塵火燒六山的這一刻，那麼接下來事情肯定會有迴旋的餘地的，火神畢竟是上古神族，他說的話，總不會有假。”

“你就這麼相信上古神族的人嗎？萬一他們錯了呢？”守護使見書謝真人這麼說，心裡不禁好奇，而書謝真人只是淡淡笑了笑，“直覺而已，也不能說盲目，畢竟九天神火的存在，沒人比火神更清楚了，不是嗎？”

守護使點了點頭，“說的也是。”

“對了，有件事，我很好奇。”守護使忽然開口道，“你為什麼要南空淺發誓不再催動渡笙鏡，難道你不知道，他的渡笙鏡和先知秘術，於整個凌幻大陸而言有多重要嗎？”

“這個我自然知道。”書謝真人說，“只是南空淺這孩子，他對於渡笙鏡和先知秘術的掌控和把握還不成熟，之前他就差點毀了渡笙鏡的鏡靈，甚至還牽連到他自己，後來又施展了好幾次先知秘術，甚至還利用各大門派掌門之死想要去對付寒煙塵，我怕，再這樣下去，他會遭到更加厲害的反噬，到時候於他、於整個凌幻大陸而言，也不是一件好事。”

“可你讓他不再利用渡笙鏡和先知秘術，這也不是什麼長久之計啊，我看，還是得讓他自己親身經歷一下，否則他一輩子都這麼懵懵懂懂的，渡笙鏡和先知秘術，可不能在他手裡浪費了。”

“守護使說的是。”書謝真人微微頷了頷首。

話落，他們忽然就察覺到了一陣腳步聲正朝涵彥峰而來，書謝真人和守護使相視一笑，守護使不禁開口感嘆，“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啊！”

話音未落，南空淺的身影便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里，看見書謝真人和守護使都在而且面對面盤腿坐在涵彥峰懸崖邊上的時候，他還愣了一下，頓了頓，還是緩緩的走上前去，向他們開口行禮，“弟子南空淺，見過書謝真人，見過守護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