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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志澤因為擅離職守,原本五品游騎將軍的品級已經被革,只能穿着一襲囚服跪在堂下,雖然這半個月來不是待在囚籠便是被押在牢里,束髮不整衣服不潔,但他直挺挺的跪在那裡還是有一股硬朗的男兒氣息撲面而來,彷彿身處將軍帳中揮斥方遒,哪裡有一絲一毫的萎靡落魄之氣。

施傑原本還陰着老臉挺着的乾瘦身板兒都不由自主的往前傾了傾,周旭受封五品游騎將軍的時候並沒有進京,眼前這個人眸子正神清,哪裡是他想象當中滿身兇悍匪氣的歹徒,暗道難道真不是他?一時間對這個案子又添加了十二分的上心。

肅王蕭凜元的手下能是什麼好東西,但自家的那個兔崽子更不是東西,衛卓尚算俊朗的面上布滿陰鬱,沒好氣的看着周旭,又似乎透過他看着別的,只是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他如今不管手頭上有什麼事情,都想快速的結束。

“周旭,你可知罪?”劉志澤問道,原本溫和的雙目在這一刻如同兩道利劍一般的投在堂下跪着的周旭身上,一字一句擲地有聲,讓堂上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嚴肅起來。

“周旭擅離職守自是有罪。”死人堆里爬出來的人哪裡會懼怕劉志澤的打量,莫名其妙的被扣了個滅人滿門的屎盆子,他巴不得劉志澤打量的再透着些,握着拳頭中氣十足的道:“只是那滅門案實非周旭所為,還請大人明鑒。”剛過而立之年的周旭鬍子拉碴的臉上透出剛毅不屈來。

原本是肅王蕭凜元屬地涼州的守將,沒有傳召突然往京城跑,原因不外乎肅王突然被幽禁,這件事可大可小,劉志澤還沒有捋虎鬚找皇上不痛快的勁兒,略過這一段問道:“那順佛鎮滿門被屠,你可有話說?”

“大人,周旭白日來確實與那人有所爭執,但去未喪心病狂到要害他全家。”周旭語氣憤懣,身側的拳頭緊緊的握起,眼中透出殺意來,若是讓他知道到底是誰幹的,必定要讓他嘗嘗周爺爺的手段。

“因何爭執?”劉志澤道。

周旭原本昂着的頭垂了下去,聲音也不由自主的降低,視線凝在腳下的青磚上:“他議論肅王。”哪裡是議論這麼簡單,大辰民風開放,百姓只要不是謀反的言論,說上兩句並不是大事,他不過是在那個茶點攤子上停留了一會兒,那人已經高談闊論到肅王如何不學無術,殘暴不仁才被當今皇上不喜。若不是因為肅王,他如今還不知在那個營盤之中做小兵呢,哪裡能夠上得戰場,封得將軍,雖然知曉擅離職守是要承擔罪責,但還是忍不住將那人揍的連他爹娘都不認識,這才暢快的吃了一頓飽飯,哪裡想到醒來後便已經枷鎖上身。

肅王向來愛才,周旭是肅王一手提拔的心腹愛將,因為這個出手倒也正常,劉志澤不再追問,揚聲道:“來人,呈物證。”

有差人託了木盤上來放在周旭身前的地方,土黃色的衣服上血跡斑斑,倒像是一件紅褐色的袍子上浸了幾片灰,周旭呼吸驀然粗重了不少,這件衣服是他的,但又不是他的。

“這血衣是從你所投宿的客棧床下搜出,對此你做何解釋?”劉志澤緊緊盯着周旭。

“這衣服的確是我的。”周旭盯着身前托盤上的衣服,眸光微微渙散將神思扯回半個月前:“那天我與那人爭執之後心情憤懣,回了客棧還喝了不少酒,但這衣服我脫下來後應該是放在床頭的,醒來後差人已經破門而入了,這血卻不是我弄的。”

“若是醉後殺人呢?”劉志澤道。

“不可能,我在軍中酒量不錯,睡覺的時候尚且神智清醒,只是睡的比往常熟許多。”周旭雖然衝動但並不是沒有腦子的人:“更何況我連那人姓甚名誰都不知道,又怎麼會提刀殺人。”

“熟睡?”劉志澤知道軍中之人睡覺最是警覺,怎麼會輕易的便昏睡,而且在差人破門而入之後再醒過來,又問道:“仵作驗屍,屍體上的刀痕確是你的配刀。”他的語氣輕而緩,心頭隱約有什麼東西要破繭而出。

“能弄出血衣,用我的刀殺兩個人再容易不過。”半個月來,周旭將這件事反覆的想了很多遍,明白他是遭人陷害了,但是誰又能料到自己會突然進京,而且還會與人爭執。

這樣多的巧合,加上去便不是巧合,劉志澤心道,若是那血衣與刀痕都不是周旭所為,那栽贓陷害的人這一招簡直可以算是直白又有效,周旭私自進京必定不會大肆渲染,只只除非有人一直在監視與跟蹤,與周旭爭執的那人一家世代生活在順佛鎮,算得上是無辜受累,那幕後之人陷害必有目的,周旭身上有什麼值得覬覦的東西?劉志澤思緒綿延,竟將自己驚出了一身冷汗,周旭雖然只是一個五品守將,可是朝堂上下有哪一個不知道他的肅王的人,周旭做了什麼,其實就是肅王做了什麼,更何況到底是什麼人才會早早的便監視一位親王身邊的人,劉志澤到此時才覺得,若是人是周旭殺的其實才是最好的結果,但如今箭在弦上想起那人,他便是硬着頭皮也要將這個案子查下去。

勉強將心神安定下來,劉志澤威嚴的聲音響徹大堂:“公堂之上豈能聽你一面之詞,此案本官必會徹查,退堂!”眼看此次提審結束,堂外聽審的百姓熙熙攘攘的散去,其中混雜的各方人馬也退了出去,各自去向主子報信。

退堂後,與施傑與衛卓兩人商議後,劉志澤以最快的速度派人去了司隸州。

睿王府梅林中,簫煜元一襲純白的雪狐披風,墨發玉面,手裡拿着個陶罐將半開未開的梅花山殘留的一點積雪一點點的撥在那罐子中,紅梅如血,公子如玉,饒是跟隨了自家王爺數年,聽風還是有剎那的恍惚,心道便是神仙中人也不外如是,穩了穩心神才到進了梅林:“王爺,大理寺那邊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