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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無盡猛然回首,見敬軒溫笑立於身後,忙訕訕道:“故地重遊,秀姑一直在為自己的愚昧莽撞自責不安,也不知如何給江湖朋友交代才好。”

敬軒不以為然笑道:“佛說‘萬法緣生’,既然因緣早定你我如此相見,又怎能怪罪於秀姑呢?再說,若不是這番折騰,你們又怎會聚在一起,了卻前緣?”

秀姑面顯窘色,一副不安的樣子道:“李大俠越是無責怪,我心裡越不是個滋味,像是欠了你家許多。”

敬軒微微笑道:“不但不怪你,我還要感激你,是你把雪兒撫養成人,還教她一身武藝。通過這事,也讓我真正明白,只有健壯的身體才是自己的,其他都是浮雲。”

見二人面顯感激欣慰的瞅着自己,敬軒長噓口氣道:“這幾日亂糟糟的,也沒顧得上問二位,今後有何打算?”

無盡像是心裡沒底的遲疑道:“先回趟秀姑父母家,給老人也好有個交代,過後再謀個營生養家糊口,安生度日。”

敬軒欣然笑道:“難得你能靜下心來,若沒確切打算,我想請你二人作鏢局分鏢頭,主要負責敦煌至石頭堡路段,除秀姑手下姑娘外,我再分撥你們十幾個青年後生,鏢局是否後繼有人就看你二位了。”二人欣然承諾。

執着僥倖是人的天性,當身體健壯時,總覺那些年輕夭折或是疾病災難什麼的離自己很遠,甚至堅信自己的幸運和那些安穩心靈的不可能。

而只有真正死過一回的人,才能深切體會到,只有健康的身體才是切實屬於自己,其他一切,無非過眼煙雲。

敬軒經過這次生與死的角逐,便徹底放下了從前所有虛榮和追求,打算退出江湖潛心修道,做個像師父一樣的不老贔。

為此,他斷然決定了三件事:一,放手將商隊和鏢局交由鵬飛和繼昌打理;二,將商隊和鏢局分為三段,各有分隊鏢頭負責運送貨物和沿途安全;三,在唐庄右側買下大片土地,蓋起幾十座大小不等的院落,讓成家帶口的手下都有屬於自己的獨立家庭。

敬軒正為了塵年事已高,西線無合適人選接手而犯難,就見了塵神奇般笑嘻嘻的出現在面前。

打老遠了塵就嚷嚷道:“你看我帶誰來了?”

敬軒見一英俊青年身板健壯麵含溫笑,眉宇間透着幾分書生氣,兩道劍眉和那微厚見棱的嘴唇似曾相識,又像原本就相識。

正自懵愣,就見青年跨前一步,沖敬軒彬彬有禮道:“晚輩李傲見過李大俠。”

敬軒略微一愣,猛然想起,欣喜道:“石頭堡打擂的後生!事後我還讓人找過你,不想你和了塵兄在一起。”

李傲自慚道:“尊家父之命專程前來投奔大俠,不想在擂台上獻醜技不如人,無顏相見,便一路西行遍訪名師,打算練成本事再來效力,蒼天有眼,讓我得遇了塵師父。”

了塵得意笑道:“他是我幾月前收的徒弟,武功才幹均不輸給繼昌,我打算扶他接管西路,也好靜心修鍊準備後世。”

敬軒欣慰的點點頭,面顯狐疑道:“在擂台上見你使的是崆峒拳法,正想印證又不見去向,莫非你與崆峒有淵源?”

李傲凄然一笑道:“不滿您說,我便是李輝之子,‘白頭鷹’陳亮的徒弟。”

敬軒驚喜道:“我說像在哪裡見過,原來真是故人之子。”說著,便親昵拉起李傲雙手急切道:“你父親和陳大俠現在哪裡?自天水一別,就再沒了他們的消息。”

李傲心酸垂首道:“家父和叔父在攻打長安時雙雙遇難,師父‘白頭鷹’斷了一條胳膊回崆峒閉門不出。家父臨終叮囑我來投奔大俠,說您是他最為信任之人。”說著,已淚盈滿目。

諸事安頓停當,敬軒有種如釋重負般的輕鬆感。見師父不老贔在坡上和幾個徒兒沒大沒小的嬉鬧玩耍,便笑嘻嘻的湊了過去。

幾個小的知道大人有事要說,撇下不老贔‘哄然’一下便朝坡下跑去。竟惹的老頭一屁股跌倒在地,怨聲怨氣嚷嚷個不停。

敬軒‘嘻嘻’笑道:“小的們跑了我陪師父玩。”

不老贔頭也不回的嚷道:“不好玩!不好玩!你滿肚子閑事不好玩!”

敬軒故意軟軟倒在師父身上,像小豬蹭癢似的邊在他身上磨蹭,邊聲音賴賴道:“師父不夠意思,給我傳藝還留一手。”

不老贔猛然起身,將敬軒閃空摔在地上,孩子般跳起嚷道:“沒良心!沒良心!我把唯一的‘漫天雨’都傳給了你,那可是我師父留下的寶貝,還想咋樣?”

敬軒索性平躺耍賴道:“反正您老人家心裡清楚,關鍵保命的東西就沒教給我。”

不老贔更顯焦急委屈的指天畫地嚷道:“田地良心!以你現在的能耐,我都不是你對手,還想咋樣?”

敬軒故意蹬腿甩手像個撒潑耍賴的小孩般嚷道:“那江湖上咋叫你不老贔,而叫我是狼。贔可活千歲,狼才能活多久么?”

不老贔倪眼瞅着敬軒狡猾一笑,面顯詭異道:“原來你小子在打這鬼主意。”

敬軒趁機躍身跪伏沉聲道:“求師父教我。”

不老贔面顯得意的‘嘻嘻’笑道:“此法早年夢中仙人所傳,我參了幾十年才恍然悟透,你怕是......”

敬軒急切道:“我一定靜心修鍊。”

不老贔暢然一笑道:“其實很簡單,仙人就說了四個字:忘念、忘年。你明白么?”敬軒像是有所悟的緩緩點了點頭。

不老贔撇嘴譏笑道:“人人心中有,人人做不到。若能修半分,閻王繞着走。”

敬軒嘟囔般的嚷道:“我一定要活過您。”說著,猛然起身,弓腰扛起不老贔便朝坡下的幾個小子跑去。

草原人的戀家守家持家,敬軒是從母親和阿依古麗身上早就深刻感受過了,見桑達和母親阿依古麗三個原本都是草原花朵的女人親昵纏綿的樣子,敬軒就打起了桑達的注意。

草原女人的勤奮耐勞,和奔放熱情的性格,讓桑達很快便融入了唐庄這個大家庭,並且成為古麗雅和阿依古麗的玩伴和得力幫手,二人甚至已經離不開她。

敬軒起初只是同情桑達的不幸遭遇,已派人去聯繫西突厥朋友,幫助打聽桑達女兒的下落,等有了消息,便安排母女團聚。但通過接觸,敬軒卻有些不舍放她走。

見無盡和秀姑形影不離的出了庄門,敬軒便悄然尾隨其後。二人剛剛坐在小樹林的石凳,便見敬軒已然笑眯眯的立在身後。

未等二人略顯窘色的起身說話,敬軒便嬉笑嚷道:“看你兩如膠似漆的樣,倒像是新婚的年輕人。”

無盡咧嘴一笑,戲虐道:“我就感覺像新婚的年輕人一樣嘛。”說著,目光溫軟黏綿的瞅了秀姑一眼。

見秀姑抿嘴微笑,滿臉都是初開的桃花。敬軒便開門見山道:“你倆對桑達有何打算?”

二人見問,略顯不安的面面相視,臉不由得紅了起來。

敬軒故意長噓口氣,一副愛慕欣賞的樣子道:“我私下問了桑達,她願意跟着你們,就是作奴隸也心甘情願。這麼好的女人我可捨不得讓她做奴隸,你倆若是容不下她,我可要下手了。”說著,倪眼瞅着二人。

無盡暗顯焦急無奈的樣子,目光強作平靜的瞅着秀姑,頂着一綹整齊鬍鬚的嘴唇痙攣般的顫動了幾下,但卻沒能發出聲來。

秀姑抿嘴一笑道:“大哥也真貪心,守着兩個拱着一個還想打桑達的注意,不怕我三妹嫂子吃了你?”

敬軒微微笑道:“三妹才不像你那麼小氣,只要我高興,娶幾個她才不在乎。”

秀姑目光幽怨,但卻嘴角含笑道:“其實,他兩個早在天山就勾搭上了,我還能有啥法子。”

無盡聽說急忙嚷道:“啥叫勾搭上了?我兩個可是清白的,只是......”

敬軒領教過草原女人的熱情奔放,也相信無盡能夠把持自己。見二人掐上了,便故意‘嘻嘻’笑道:“既然你倆為難,那我就不客氣了,過些日子你們搬去新屋住,把桑達留下。”

話音才落,就見秀姑先蹦了起來,憋紅臉嚷道:“誰說為難了?我早就把她當做了妹妹。”敬軒與無盡相視詭異一笑,便轉身離去。

母愛像是動物的天性,再兇殘的動物,在幼崽面前都顯出了少有的柔順和耐心。人就更是這樣。

性格任性刁蠻的媚兒,自打被鵬飛這個冤家降服,本就變得乖順溫柔了許多,等有了孩子就更像是換了個人似的,全沒了往日的英姿颯爽,一蹦老高的性子,整天泡在小孩和鵬飛的溫情蜜罐里,連劍都懶得摸一下。而且地又好,一連便給董家生下兩男一女。

其他拖家帶口的人都陸陸續續搬進新居,唯獨鵬飛留在了唐庄。這不光是他和敬軒是情投意合的結拜兄弟,又挑起了輔佐繼昌的重任,還有古麗雅早就把他當成了親兒子。

敬軒放下所有營生潛心修學不老贔的長生術,第一個站出擁護的就是三妹。說實話,這些年三妹跟着敬軒走南闖北形影不離,也該過過安穩舒適的日子了。

欣喜之餘,三妹也提出了要求,敬軒幹啥她幹啥,升天入地一起去,此生不相離。

對於貼心暖肺三妹,敬軒像是早已融化在自己的體內,想分也無法分開。這些年的風風雨雨中,也有過幾次驚濤駭浪,若不是三妹機敏捨身相救,怕是自己早已死傷幾次。因此,自己的命是屬於三妹的。

敬軒正溫暖愜意的握住三妹的手說話,李暉和思璇帶來的書信,卻讓他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