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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左右一場戰爭勝負的因素不僅僅在於雙方兵力,還在於雙方信息之間的對決。

為何遠古時代的謀士如此備受推崇?

關鍵也正在於此。

善謀者,縱然只有寥寥信息,依舊能準確算計敵心,掌握先手,決勝千里。

在姜芃姬看來,這些人不僅僅擁有聰慧異常的大腦,對周遭情勢的分析和推演也強得令人側目,旁人剛剛看到開頭,人家腦子裡已經演算出了結局,這便是普通人與謀士之間的區別。

可若是有詳盡、準確、即時的信息呢?

普通人也能看出幾分端倪,而謀士則更加如虎添翼。

所以,若姜芃姬想要以崇州為基礎,進而謀奪北疆,她必然要詳細了解北疆的方方面面。

“我會親自手書一封給父親,讓他提前派遣人員搜集北疆的信息……”姜芃姬道,“北疆皇族與東慶聯姻已經快三年,早過了蜜裡調油的蜜月期,接下來也該是時候圖窮匕見了。”

北疆公主安伊娜嫁入東慶皇室,本身就沒有安什麼好心。

別的不說,婚前與四皇子巫馬君在假山下廝混、耳鬢廝磨,姜芃姬可是見證者。

若是人家真心誠意想要聯姻,緩和兩國關係,會出軌自家未來的小叔子?

人家嫁給了二皇子,當了二皇子正妃,這些年掀起的幺蛾子可不少。

只可惜了鎮北侯府,竟然成了最大的炮灰。

安伊娜公主不愧是北疆三族的明珠,頗有智謀,成了皇家媳婦之後,很快就將母家身份不高的二皇子捏在手裡,將他哄得服服帖帖,把他變成自己在東慶朝堂的傳聲筒。

當年南盛向東慶借兵退敵,二皇子遵從安伊娜公主的謀劃,舉薦鎮北侯府。

人家的理由也十分正當,甚至駁無可駁!

鎮北侯府一脈能征善戰,老侯爺更是百戰不輸的大將軍,若是派遣鎮北侯府所屬嫡系精銳軍隊,幫助南盛退敵,不僅能昭示東慶對南盛的誠意,還能在其他幾國面前宣揚東慶國威。

舉薦鎮北侯府,這沒有毛病。

毛病在於準備後勤糧草的人是二皇子,監軍更是與鎮北侯府一脈又深仇大恨的宦官!

將士在前方拼殺,後方糧草卻磨磨唧唧供應不上。

本該配合行動的援軍回回遲到,受傷將士得不到應有的照顧,糧草馬匹時常短缺……

鎮北侯府的嫡系精銳被這般陰狠的小動作折騰,弄得傷筋動骨,精疲不堪。

最後一戰,軍情延誤,精銳十去七八!

遣兵回朝,吃了大虧的鎮北侯府被申斥不說,還被降了爵位,褫奪了兵符。

沒了精銳軍隊作為依仗,令官家忌憚的兵符又被奪走,如今的鎮北侯府已經到了懸崖邊,岌岌可危,雖是都會掉下去,摔個粉身碎骨。

若非官家忌憚名聲,估計鎮北侯府已經從東慶徹底消失了。

從這點來看,似乎安伊娜公主什麼都沒做,但姜芃姬卻沒有小看這個女人。

如今東慶朝堂這般形式,這位公主可是功不可沒。

徐軻蹙了蹙眉頭,留下幾道淺淺褶痕。

“圖窮匕見?”

姜芃姬冷冷一笑,“難道不是?鎮北侯府大半精銳已經葬送南盛戰場,相當於削掉東慶十之三四的兵力,剩下的兵力集中在官家、滄州孟氏以及昌壽王手裡,這三者可不是一條心的。”

“郎君所言極是,是軻想岔了。”

徐軻嘆了一聲,抬手揉着額頭,順着姜芃姬的思路分析下去。

“東慶內部矛盾重重,若是混斗,北疆三族便可坐收漁翁之利。同時,還有南面的威脅。當年四國馳援南盛,南蠻四部借勢和談,博取兩三年的休養時間。如今已經恢復元氣,南盛國割地求和,失了大片國土,如今還未喘息過來,如何能扛得住南蠻四部的強勢侵襲?”

南蠻四部修生養息夠了,如今兵強馬壯,南盛國依舊是苟延殘喘,滅國之禍近在咫尺。

若是南盛失守,東慶必然面臨北疆三族和南蠻四部的雙面夾擊。

外患重重,內憂不斷。

這般局勢,誰都能想得到,東慶將會是下一個南盛!

這是一個幾乎無解的死局,姜芃姬卻要從這死局中走出一片活路!

“這是我們的機會,孝輿。”姜芃姬冷靜地道,“是非成敗,在此一舉。”

誰說最後坐收漁翁之利的會是北疆三族?

想要打開局面,唯有滅了北疆三族,這也是唯一的出路。

不得不說,這個想法是極其大膽的,但姜芃姬既然說出來了,自然有完成的把握。

東慶腹地大多平坦,適合騎兵作戰,整體上屬於易攻難守,而北疆三族多馬場,騎兵多,一旦崇州失守,北疆三族的騎兵沖入東慶,依照如今的情勢,東慶幾乎沒有抵擋之力。

姜芃姬想要逐鹿天下,北疆三族這塊地方便是最好的跳板。

拿下北疆,滅東慶,抵擋南蠻,甚至滅了南蠻,再與其他三國分庭抗禮。

想要完成這一目標,她還需要一枚極為重要的棋子。

這一枚棋子,必須有能量幫她牽制北疆三族埋在東慶釘子——安伊娜公主。

“萬事俱備,只欠四皇子巫馬君大婚了。”

姜芃姬笑得詭秘莫測,徐軻則是不解。

這與四皇子巫馬君大婚有什麼關係?

他正要開口,姜芃姬眼神一凜,令他下意識將喉間的話咽了回去。

過了半響,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

“郎君,一切已經收拾妥當了。”

踏雪溫和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徐軻衝著姜芃姬無聲挑眉,使了眼色。

自家郎君當真厲害,這腳步聲差得那麼遠,對方竟然都能聽到。

“嗯,我也累了,你下去準備熱湯和乾淨的衣裳,等會兒我要沐浴。”

踏雪俯身,溫順地道,“是。”

姜芃姬眸色暗了暗,起身取來書房架子上的一隻匣子。

“正事先談到這裡,接下來也該私事了。”

姜芃姬將匣子推到徐軻面前,示意對方打開。

徐軻依言打開,裡面沒有放金銀珠寶,也沒什麼貴重的東西,僅有兩片暗黃的竹簡。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