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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軻憂慮地蹙眉,若是按照姜芃姬這個說法,他們何時才能離開上京城?

難不成要等這個皇帝駕崩,幾個皇子和昌壽王一決高低之後?

估計到那會兒,天下也已經四分五裂了。

似乎看出徐軻內心的憂慮,姜芃姬冷嗤一笑。

“不用那麼久,我們靜待契機就行。”

不說別的,只要慧珺順利靠近皇帝身邊,將他迷得七葷八素,離開上京城不難。

“可……”徐軻內心泛着隱憂,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姜芃姬道,“你覺得……幾位皇子以及野心勃勃的昌壽王,有那個耐心等皇帝駕崩么?”

徐軻聞言,宛若雷電灌體,腦海似有東西炸裂開來。

“郎君的意思是……逼宮?”

“這個說不準。不過縱觀東慶皇室短短歷史,殺父弒兄又不是沒有前科?”

姜芃姬譏諷地說著,除了開國皇帝之外,其他幾個東慶皇帝的帝位都來路不正,這樁醜聞天下皆知。如今的皇帝,似乎也要重複老祖宗的歸宿,被自己的弟弟和兒子虎視眈眈。

這場博弈就看誰先忍不住動手了,槍打出頭鳥,誰先站出來誰就要被集火。

相較於徐軻的沉不住氣,姜芃姬卻宛若靜坐垂釣台,悠然自得。

倏地想到什麼,她露出一絲詭譎陰冷的笑意,“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軟禁在上京又如何?這個皇帝還沒魄力對世家發難,更加不可能關一輩子。只需一個契機,我們就能安然離開上京城。在此之前,孝輿就當自己在上京度假旅遊好了,放一萬個心……天塌了還有我頂着。”

徐軻苦笑一聲,心中安穩,“郎君沉得住氣,軻自然奉陪到底。”

話音一落,車廂重新陷入寂靜,姜芃姬十指相對,雙目微垂,冷漠的表情看不出絲毫情緒。

馬車又行了一段路,她突然發問。

“孝輿,你說皇帝在什麼情況下會將安居在封底里的昌壽王喚到上京?”

徐軻一怔,下意識順着這個問題想了想,斷然道,“這不可能。”

“為何?”姜芃姬問。

徐軻對答,“昌壽王結黨營私之行,滿朝皆知,哪怕官家日日沉迷美色,怠慢朝政,但他如此惜命,怎麼可能將這頭野心勃勃的狼傳召入京?若是這般,豈不是引狼入室?”

“是啊,我也是這麼想的。”

姜芃姬點頭贊同,她沒從皇帝身上看到什麼優點,各種各樣的缺陷倒是數也數不盡。

皇帝如今雖然昏庸,但他能幹掉先帝,從河間恭順王登基為帝,也不可能全是草包。

若是腦子正常,又怎麼會在這種風聲鶴唳的時候,傳召昌壽王入京?

徐軻問她,“郎君為何突然這麼問?”

“我突然想起一位友人臨行前的叮囑。”姜芃姬表情淡淡地道。

說罷,腦海中隨之浮現一抹清淡挺拔、宛若松竹的身影。

衛慈不是無的放矢的人,他既然讓她防範昌壽王受詔帶兵入京,必然有一定道理。

徐軻反覆思索,擰着眉心,“假設成立的話,興許有三種可能。其一,官家中意的人選並非膝下四子,反而是先帝遺留的幼子昌壽王,可想想這些年的事情,這個猜測可能性幾乎為零。其二,若是上京發生什麼變故,十萬禁軍已然無用,迫使官家不得不傳召昌壽王……”

不過,徐軻說的這兩種可能,發生的幾率太低太低,幾乎不再考慮範疇。

“第三種呢?”

徐軻道,“假傳聖意。”

姜芃姬心中一個咯噔,“假傳聖意,的確是個法子。”

如今的上京就是一個巨大的牢籠,姜芃姬耳聰目明,敏銳發現達官貴人居住的區域充斥着大量的眼線,這些眼線喬裝打扮成府中小廝、婢女或者各行各業的商販,一天十二時辰盯梢。

快要接近府邸了,姜芃姬眼神一撇,制止徐軻開口。

兩人一前一後踩着轎凳下車,神色如常地回了府邸。

此時,直播間的觀眾也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息,一個勁兒詢問。

:主播主播,你們最近都沒辦法離開上京了么?

:主播他們好像是被軟禁了,東慶皇帝這是生命不息,作死不止啊。

:噫,我賭五毛錢,依照主播這個小心眼兒的脾氣,肯定會想辦法報復回來。

大部分觀眾都是普通的吃瓜黨,看熱鬧沒問題,但涉及這種燒腦的東西,反應就慢了一拍。

直播間的觀眾對姜芃姬似乎有一種盲目的信任,追了幾年直播,他們還沒見過誰能真的給姜芃姬吃癟,哪怕有,那也是玩笑逗樂性質的,主播心寬不放在心上。

當然,反對的聲音也不少。

:屁,你們都是魔怔了?主播現在身無功名啊,哪怕頭上有一個牛批哄哄的爹,現在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封建王朝的皇帝要對她下手,她還能上天不成?

:嗯,我最喜歡這個直播間了,總能看到十幾萬的煞筆在吹一個普通主播。

:呵呵,我也看出來了,這個直播間的制杖的確不少。你們誰還記得主播的身手?不說飛檐走壁吧,至少能安然離開上京城。這不是走不走的問題,而是什麼時候走。

不管是擔心的彈幕還是詆毀的彈幕,姜芃姬一概沒理會。

實力這種東西,說出來都是虛的,唯有真正做出來的,那才是有實錘的。

雖然是“軟禁”,但除了不能出城,並沒有限制人身自由,事實上她過得挺開心的。

又過了半個多月,姜芃姬和上京都巡黃嵩“巧遇”幾次,一來二去也算交了個朋友,捎帶一個熊孩子風珏,三人沒少混一塊兒喝茶看戲……這喝茶看戲的地點么,自然是少兒不宜的。

得知此事的風瑾無語凝噎:“……”

優哉游哉地靠着憑几,一排樂伶在房間一角奏樂唱曲兒,吳儂軟語的曲兒甜得直透心底。

姜芃姬剝着花生粒,一顆一顆塞嘴裡。

這東西據說是中詔以北的蠻人之地傳來的,炒着吃挺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