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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邑郡的勢力變故並沒有引起多少關注,除了損失慘重的青衣軍以及和青衣軍死扛的紅蓮教,北方依舊靜悄悄的。相反之下,南方的戰火已經燃起,並且引起了連鎖反應。

昌壽王將柳佘庶女柳嬛的屍體送到了崇州,本意想要藉此拉攏柳佘,讓他跟自己站在同一個陣營,哪裡知道柳佘無動於衷,收下庶女棺槨之後,竟然連吱聲都不曾吱聲一下。

柳佘這個無情冷漠的反應令昌壽王憤怒不已,不僅心中恨意漸深,更將柳佘惦記上了。

不過他暫時還無法對柳佘做什麼,只能等他登上帝位之後再來一個秋後算賬。

只是,哪怕昌壽王使計離間了皇帝和黃嵩的君塵之誼,讓黃嵩從前線退出,成了翟陽縣縣丞,他依舊沒能順利啃下諶州這塊肥肉,更沒有將他的胞兄皇帝從皇位上拉下馬。

為何會如此?

因為他帳下首席謀士跳槽了!

說起這個,這就不得不提昌壽王日漸驕傲,暴露本性。

自從上次柳佘暗中派人給昌壽王送了一封信,令他知道柳佘庶女柳嬛乃是昌壽王的親女兒,他失態之下落了首席謀士的面子,之後戰事膠着,昌壽王認為是這位謀士不行,屢次下了人家面子,這也就罷了,武將質疑謀士策略正確性的時候,昌壽王也在一旁落井下石。

於是,這位昌壽王徹底將帳下有能耐的謀士得罪了。

得罪一個普通人,沒關係,反正普通人沒什麼能耐,昌壽王也不怕。

但是,他得罪了一個小心眼還記仇的謀士,關鍵是這個謀士真的有腦子,這就尷尬了。

謀士先生跳槽之前還陰了一把昌壽王,令昌壽王在攻打諶州的戰爭出現了重大失誤,兵力耗損嚴重,狠傷元氣,正是因為這個,挽救了岌岌可危的諶州勢力,令他們得以喘息反攻。

不過,這個謀士可是聰明,他幹壞事兒之前沒有暴露自己,將這個鍋甩給了別人。

順利甩了鍋,作為被昌壽王“冷待”的“小委屈”,謀士跳槽走人,昌壽王也無顏遷怒。

事實證明謀士先生的做法是正確的,昌壽王前線失利,眼看着就能攻破諶州防線,揮兵新都城,偏偏出現了重大失誤,導致半數精銳部隊被諶州方面蠶食吞滅,令他元氣大傷。

短時間內,他只能無奈地望着諶州,根本無法對諶州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戰事失利之後,昌壽王想起了這位可愛的謀士先生,隨便派了個小兵去將人喊過來。

帳內人去空空,謀士早就拍拍屁股,包袱款款走人了,走之前還留了一封書信,裡面的內容自然不是“我要走啦,你這個負心漢辜負了本寶寶的信任,寶寶不跟你混了”之類的內容,反而是哭訴家中老母病體沉珂,已然不久於人世,作為孝子的他要回家侍奉母親,為她送終。

看到這封飽含悲慟之情以及孝子之心的信,昌壽王縱然有再大的怒氣也發泄不出來,更別說他還是不對的那一方,冷待了謀士先生,甚至連謀士先生家中老母病重都不知道。

如今,謀士離開去老母病床前盡孝,昌壽王只覺得自己應該給對方送點厚禮,聊表心意。

這會兒的昌壽王還不知道自家謀士不是暫時性走了,人家是徹底遠走高飛了,甚至連他前線戰局失利也是謀士一手導致的,不知道真相還要,等他知道了,估計連生啖的心思都能有。

昌壽王倒是沒想過將人追回來,一來他面子掛不住,戰事失利之後連忙去找自己冷淡許久的謀士,好像離不開對方一樣,他的老臉往哪擱?二來么,他帳下人才濟濟,還缺這一個?

自然是不缺的。

所以,人家給老母盡孝就盡孝唄,等盡孝完了再回來,對方的地位會更低。

昌壽王隨手將竹簡信丟在一旁,然後令人將其他謀士招來,準備商議後續事宜。

那位悄悄離開三日之久的謀士呢?

人家已經帶着書童和半車的書籍走人了,這些書籍都是他用昌壽王提供的竹紙抄錄的。

別看只是半車,只裝一兩個箱匣,但要是弄成竹簡,估計二十兩馬車都不夠塞。

雖說這個昌壽王人不怎麼樣,但他對人好的時候,那是真的好。

得知這位首席謀士喜歡讀書,掏空了心思投其所好,送各種各樣的珍貴書籍。

這位謀士也看出昌壽王的本性,知道自己在對方手下待不久,可不死命抄錄?

駕車的書童問道,“先生,咱們現在去哪兒?”

謀士先生在車廂內研讀,隨口道,“去哪兒都行,反正不能在南方。”

南方可是昌壽王和東慶皇室的戰場,如今昌壽王元氣大傷,原先的優勢化為齏粉,令兩方勢力重新回到了起點線,他們還有的磨呢,自己繼續待在南方,不慎碰見昌壽王勢力咋辦?

是的,謀士先生所謂的“老母病重”不過是託詞。

事實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生母是誰,吃着百家飯、靠着師長接濟長大的。

根據師長的說辭,他的生母有可能是青樓女子,因為他是在那片地方被發現的,裹着的襁褓也算富貴,不像是貧窮人家的孩子。不過這都是無需追究的老黃曆,謀士先生根本不在意。

書童苦着臉,一邊趕馬車一邊道,“總該有個地兒啊,總不能胡亂嚇跑吧?如今這個世道那麼亂,聽說南盛滅國之後亂作一團,諸侯並起,東慶也是亂象頻生,瞎跑容易出事兒。”

謀士先生不耐煩地掀開了車簾,蹙眉道,“以往總說你家先生囉嗦管閑事,如今輪到你做主了,怎麼還怨氣我了?讓你做決定就行,愛往哪裡跑就往哪裡跑?”

書童臉色越發苦了,哪有這麼任性難伺候的先生?

想了想,他道,“先生之前不是挺欣賞那位黃什麼的人么,聽說他被貶到翟陽縣了。小的記得翟陽縣在昊州茂德郡,靠近北方,遠離南方戰火中心,又夠不到北方戰亂,去那兒吧。”

謀士先生卷着手中的書籍,輕輕敲了一下書童的後腦勺。

“我就知道你這人小心眼兒,這是想害死你家先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