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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杜氏也算是厲害了,創造了一個前所未有的記錄——第一位和離的宗婦。

等風瑾和魏靜嫻收到消息,風仁這位族長和幾位族老已經同意此事,開了宗祠將名字除掉。

任憑風杜氏,不,杜氏如何吵鬧嚷嚷,風珪都不再見她,遣了百餘名部曲護送她回中詔。

至於兩個年幼的孩子,風珪打算親自教養,實在忙不過來再請父母幫忙照看一二。

魏靜嫻嘆息地道,“大伯這些年也是不容易。”

長幼有分,嫡庶有別。

風珪是宗子,擁有襲宗權利,同時也要承擔整個風氏的壓力,權利與責任並存。

“是啊,大哥這些年的確不容易。父親致仕早,皇帝隱隱想要打壓風氏,他的責任也重。”

風瑾小時候還覺得不開心,為何同是父親和母親的兒子,他和弟弟卻不能和大哥一較高下,難道他們比大哥差很多?稍稍年長之後才明白過來,宗子真不是一般人能當的。

壓力太大了。

世上難有千年王朝,但有千年世家。

可世家傳承千年是那麼容易的?

每一代族長,不僅要穩固家族在外界的地位,還要肅清族內污糟風氣,保證傳承不斷。

風氏以“清正”傳宗,但人心是複雜的,有利益之爭便會有齷齪,如何能維持清正的家風?

作為族長和宗子,不僅要令族人齊心一致,還要肅清家族風氣,防患於未然。

風瑾和風珏雖然不能繼承風氏,但家族不會短了他們吃穿,他們還有一定的自由。

例如地動那會兒,風瑾可以順勢而為,幫助姜芃姬,既能脫困又能一展抱負。

風珏這個離經叛道的熊孩子為了自己心中志向,選擇自己認為的明主。

換做風珪?

恐怕只有死路一條。

待日後天下割據,風珪的“明主”必然不是他個人的選擇,而是整個風氏的選擇。

懷中的長生耳尖地聽到“大伯”兩個字,伸長了腦袋向門外瞅了瞅,失望地嘟嘴。

“沒有波波。”

魏靜嫻驚喜地道,“大伯的小孩兒緣挺深,這才兩三面,竟然能讓長生這麼惦記。”

風瑾道,“大哥本就喜歡小孩兒,記得小時候父親和母親忙碌,我與懷玠多是大哥照看的。他將僕婦看得很緊,隔三差五便要檢查檢查,敲打伺候的人,以免他們不盡心。”

等風珏出生的時候,風珪都已經是小大人了,一面要做好功課,一面還要照顧兩個弟弟。

魏靜嫻想了想那個畫面,笑道,“等長生年紀大一些,估計也是個負責任的小姐姐了。”

風瑾笑着揉了揉長生的髮辮,問她,“長生要當小姐姐么?”

魏靜嫻嗔他一眼,道,“長生年紀還小,你問她,她懂什麼?”

“過了年,兩歲了,不算小了。”

夫妻倆感情一日好過一日,加上長生從中調和,越發如膠似漆。

風瑾此次來上陽郡,最重要的目的已經達成,他也不急着回去回稟,反而是派了傳信兵快馬加鞭去奉邑郡,其他時間便是悠閑地陪着老婆和閨女……嗯,其實就是藉機偷懶休假。

“偷得浮生半日閑,這樣的日子,我都不記得最近一次是什麼時候了……”

待在風宅的日子很舒心,吃了睡,睡了吃。

一連七八日天過去,骨頭都酥懶了。

魏靜嫻掩唇輕笑,“瞧你能偷懶到幾時?妾身敢做賭,你歇了幾日,蘭亭便讓你還回幾日。”

風瑾鬱悶地瞧着亭外的積雪。

“夫人,你到底是站誰那一邊的?”

“誰有理妾身便站在誰那邊。”魏靜嫻將風瑾懷中的長生抱走,嗔道,“長生都瞪你好幾眼了,你這當父親的還裝聾作啞?她是你閨女不是能走的湯婆子,要捂暖自己找侍女要兩個。”

風瑾訕訕地起身,面上帶着幾分虛心。

長生年紀小,周身熱力十足,風瑾揣着她,感覺比湯婆子還暖和。

“不着調。”魏靜嫻輕輕嗔了一聲。

風瑾臉色越發羞慚了。

傳信兵日夜兼程、快馬加鞭將風瑾的信件傳到姜芃姬手中,她拿到手便撕了火漆。

徐軻頗為憂心,“主公,結果如何?”

豐真倒是信心十足地道,“多半是個好消息,主公對上陽郡勢在必得,風氏雖是東慶高門,但豢養的部曲卻不多,能守住上陽郡那麼久,已經是強弩之末。主公開春不接手,他們也撐不過明年夏日,如今主公先禮後兵,他們稍有腦子,肯定會答應,順便謀點兒好處。”

姜芃姬沒有言語,拆開之後仔細看了一遍,眉頭輕挑。

“好好好——”

姜芃姬一連說了三個好,令眾人心臟高高提起,豐真更是蹙眉,難不成他猜錯了?

接着,她說,“懷瑜也是學奸詐了,忙裡偷閒有一手。”

正所謂山高皇帝遠,人家一家子窩在上陽郡,她還真沒辦法把人抓回來趕工。

豐真因為緊張而微微前傾身子,聽到她後面那句話,險些沒被口水嗆到。

“主公,懷瑜可有說什麼?”徐軻輕咳一聲,將話題拉了回來。

姜芃姬道,“風氏已經答應讓出上陽郡,不過提了些無足輕重的小要求。”

徐軻接過姜芃姬手中的信函,仔細一看,險些沒有噎住。

風氏提的要求,若是答應了,豈不是默認他們隨時可以從姜芃姬的地盤跳槽?

這還算是小事?

徐軻忍着心肌梗塞的痛苦,將信函傳遞給其他人過眼。

豐真和亓官讓皆是蹙眉。

風氏手中沒有多少兵權,但人家擁有的名望和號召力卻是異常可怕的。

什麼名望號召力?

在文士賢才中的名望。

風氏一旦表明傾向態度,那一方勢力便會成為香餑餑。

舉個栗子,姜芃姬身邊的人才看似充足,但又有誰是心甘情願過來投靠的?

徐軻?

他本就賣身柳府,後來姜芃姬放了他的賣身契,但身上也烙印了柳氏的痕迹。

亓官讓?

姜芃姬花言巧語坑了他,等他回過神,賊船已經上了,加上對脾氣,他才半推半就應下。

風瑾?

有點兒乘人之危的意思,若非地動發生太突然,風瑾會無奈選擇姜芃姬?

至於其他人?

李贇這個傻白甜是撿來的,張平是衛慈順帶坑進來的,楊思是自投羅網,不慎跳坑的,豐真則是衛慈書信介紹過來,多半也是衝著衛慈的面子而不是柳羲或者整個柳氏。

滿打滿算,只有衛慈算是心甘情願自己來的。

可要是沒有上一世的糾纏,他會選擇姜芃姬?

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