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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衛慈的意見,姜芃姬露出好似發現新大陸的表情。

她道,“我以為子孝最是風光霽月的,沒想到也有這麼陰險的一面。”

也是,哪個謀士劈開來不是黑乎乎的?

“你說的也對,紅蓮教與青衣軍不同,前者以莫須有的教義蠱惑無知百姓,思想頑固難以根除,若是私底下傳播這種邪教,影響治下百姓,這就不好了。丟出去廢物利用,也算不錯。”

衛慈嘆息,他知道這話的意思是調侃和戲謔,若是擱在不熟的人身上,准以為她在譏諷。

“主公不嫌棄就好。”衛慈道。

姜芃姬托腮,撥弄着篝火,令其燃燒更旺。

“嗯,不嫌棄,我挺喜歡的。”

分明再正常不過的對話,衛慈卻有種耳熱的衝動。

不遠處,豐真莫名覺得自己被塞了一嘴的狗糧。

“嘖——看樣子也不需要我多事了。”

豐真抖了抖肩膀,作為一個嗑寒食散嗑得有些多的病秧子,他真心討厭冬天和夏天。

爬回馬車,將車廂堵得嚴嚴實實,然後才放心揣着湯婆子取暖。

一夜風雪過去,兵卒已經煮好開水,泡開乾燥的肉乾,煮了小米粥,應付一早上。

姜芃姬讓兵卒通知安慛,讓他一道過來用早膳。

“條件簡陋,安兄先湊合著吃,等哪日有機會,小弟再做東請客。”

姜芃姬說得十分豪邁而客氣,安慛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連忙寒暄應承。

肉乾、肉湯和米粥,食物的確簡陋,但考慮到如今的條件,這算得上極其豐厚了。

為了調味,肉湯裡面還加了些許調料,聞着十分香。

直播間定時開啟,早已經等候的觀眾嘩啦啦涌了進來,問好的問好,打招呼的打招呼。

因為直播間人數上限已經固定在十五萬,加上它的名氣已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導致每一個位子都十分難搶,誰要是搶到了,絕對會喜氣洋洋地在微博或者朋友圈晒圖炫耀。

觀眾剛剛進來,眼尖發現直播畫面中除了主播、慈美人和嘴賤豐之外,還多了一個陌生人。

:噫?這人誰啊,竟然有資格跟主播他們一塊兒吃早飯?

:不認識,之前應該沒有出現過。有遠古大神知道這傢伙是誰么?

:我也不認識,應該是昨晚直播間關閉之後出現的?等等,昨天似乎有說過,兵卒發現一個昏倒在路旁、差點兒被大雪覆蓋的傢伙,主播讓人去救,說不定就是他?

:也許吧,要真是昨天被救的人,這傢伙肯定有什麼來歷或者本事。

直播間屏幕上全是對安慛的討論,比較正經的觀眾只談論安慛的身份來歷,希望能找出蛛絲馬跡,比較不正經的觀眾則盯住安慛的外貌長相和身材,從頭到腳評論一遍。

:他叫安慛,的確是昨天兵卒救起來的人。

姜芃姬發了一條彈幕,表情淡定地繼續用早膳。

吃完之後,她不急着上路,反而關切地詢問安慛。

“如今的世道如此混亂,安兄可有什麼打算?”

安慛飢餓多時,但他依舊維持着矜持和習慣,早膳只用八分飽。

聽到姜芃姬的問話,安慛面色帶着幾分迷茫,旋即堅定下來,鏗鏘有力地道,“南蠻畜牲踐踏故國山河,奴役南盛百姓,慛身為男子,自當灑盡一腔熱血,尋蠻子一血前仇。”

是的,他要報仇。

哪怕之前倒在雪地之中,意識昏迷,他腦海之中最後的念頭也是報仇。

若非南蠻四部的畜牲踐踏南盛,毀了他的家族、屠戮他的家人、滅了他的國家、踐踏他的尊嚴和傲骨,他又怎麼會從高高在上、前程似錦的貴族郎君淪落成如今的喪家犬?

故國淪陷,有家歸不得,想到那些顛沛流離的日子,饒是安慛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姜芃姬道,“尋仇?南蠻四部戰力雄厚,安兄怕是難以如願。”

要是南蠻四部這麼好打敗,南盛國也不會被滅了。

安慛面如金紙,他視線飄過手臂位置,嗟嘆道,“慛也知道難以成事,但若是不試一試,叫人如何甘心?本想到貴國借兵討伐,只是沒曾想東慶如今也是多事之秋……”

幾年之前,南蠻四部險些攻破南盛都城,中原其他四國紛紛派兵支援。

只是,南蠻四部陰險狡詐,面對四國援軍已經選擇了且戰且退。

起初,南盛國士族以為南蠻四部是怕了援軍,後來才醒悟過來,人家這才叫聰明。

且戰且退,不和援軍硬剛,最大限度保存兵力。

其他四國也不是大善人,大老遠過來幫人打仗是要報酬的,這個報酬還不低。

南蠻四部兵力沒有損耗多少,隨時都有捲土重來的能量,南盛卻只能咬牙將這口悶氣咽下肚子,給其他四國的援兵豐厚的“酬勞”,或割地或錢財、米糧、軍隊裝備乃至人口。

援兵撤走,南蠻四部果然再度襲來。

國內有些士族和皇室外戚為了自己的利益,出賣信息和軍情,使得南盛滅國成了定局。

安慛原想過來找東慶借兵,但沒想到東慶自己也是自身難保。

姜芃姬佯裝建議他,“不如去中詔試一試?”

安慛苦笑不止。

他九死一生逃到東慶,幾次面臨死亡威脅,如今再去中詔,他不知自己有沒有這個命。

“實不相瞞,慛想盡辦法混入紅蓮教,存了自己的心思。”安慛長舒一口氣,眉宇間帶着一股子的決絕,“紅蓮教以教義蠱惑百姓,如今已經聚集了數萬教眾。不止東慶北方,他們還有去其他地方宣傳教義,哄騙百姓入教。看似與佛道兩教相仿,實則為邪教無異。”

姜芃姬暗中挑眉,她剛才還想着如何開口與安慛合作,這人自己便湊上來了。

他說這些話,實際上是為接下來的目的“鋪路”。

姜芃姬順勢露出愁容,她道,“紅蓮教的確是毒瘤,若是任由他們在東慶北地紮根宣傳,再過個兩三年,整個北方的百姓都要被紅蓮教這些邪教徒蠱惑入教……”

安慛作揖拱手,真誠地道,“實不相瞞,慛混入紅蓮教,本意是想打入他們內部,借紅蓮教之手復仇。不過,等慛了解他們的教義,這才意識到情況不妙。以如今的情況來看,若不趁早下手,以絕後患,日後拖久了,定然會成為蘭亭的心腹大患!賢弟定要多加防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