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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把手臉色鐵青。

那種感覺,好似內心隱晦的心思被人戳穿攤在太陽底下,莫名羞恥。

“呵呵——這又如何,老子也可以等柳羲小兒和紅蓮教兩敗俱傷”

衛慈哂笑一聲。

“我主坐擁奉邑郡、上陽郡以及承德郡大半疆土,偌大丸州僅剩秋雨縣一處。強盛如斯,焉能兩敗俱傷?說句不好聽的,將軍以為憑藉紅蓮教區區十萬教眾,便能橫行無忌,無視天下英豪?您莫不是不知道?先前紅蓮教分兵三萬六,強攻金門縣,金門縣內守衛不足八千。結果如何?潰敗如山,俘虜三萬有餘。如此,將軍可還覺得紅蓮教能與我主一較高低?”

二把手的目光閃爍着猶豫和掙扎,還有揮之不去的驚懼。

正如衛慈嘲諷的那樣,他就是坐井觀天的青蛙,以為紅蓮教打得青衣軍抱頭鼠竄,已經是北方霸主,但衛慈卻告訴他,紅蓮教其實很弱,三萬六的兵力還被人七千兵馬反殺。

這個例子是真的,他無法反駁。

三萬六兵馬打不過人家七千!

城內三萬兵力,無法給他絲毫安全感。

不管選擇投靠紅蓮教,還是坐看紅蓮教和姜芃姬惡鬥,他都沒有好下場。

衛慈放柔了聲音,以免將人逼迫太緊。

“我主派遣在下前來,誠心誠意為將軍指點明路的。”

二把手這下不吱聲,一雙圓睜的虎目死死盯着衛慈。

“你說,老子倒是要聽聽,你能說什麼。”他冷哼一聲,羞惱咬牙,惡狠狠地道,“老子投靠紅蓮教會死,難道投靠柳羲小兒就不會死了?話說得好聽,實際上也是那個鳥樣。”

衛慈笑道,“將軍若投靠了我主,協助我主剿滅紅蓮教,您便是剿滅紅蓮教的功臣。有功之臣,為何要毒害?若是真這麼做了,從今往後,哪裡還有人願意棄暗投明,投奔我主?將軍不如仔細想想,您與我主可有發生衝突?可有陳年舊賬?既然沒有,您為何還要擔心呢?”

對啊,他和柳羲又沒有仇沒有怨。

若是主動投奔歸順,柳羲為何要害他?

哪怕不用他,柳羲也不可能害他,反而會善待他。不然的話,一旦傳出去,從今往後柳羲碰見的敵人只會抵死頑抗,因為投降也是死,不投降也是死,還不如一戰到底,抵死不從呢。

他心中的天平慢慢倒向了姜芃姬。

衛慈知道火候夠了,他也不催促,反而一副閑適淡然的模樣,從容優雅。

“你能保證柳羲小兒不會翻臉不認人?”

“我主志在天下,區區一個秋雨縣,還不值得她為此毀諾。”

二把手臉色又青又黑,他明白自己是被人小看了,但令人無力的是,別人有小看他的資本。

於是,內心掙扎得更加厲害了。

此時,衛慈從席上起身,彈了彈衣袖。

他的聲音宛若山間清泉般清冽,好似炎炎夏日將全身浸入冰泉,使人忍不住打個寒顫。

“將軍時間可是不多了。”他笑道,“我主奉命勤王,若是久攻不下,必然退兵防守三縣。沒了我主給予的壓力,您覺得紅蓮教會善罷甘休,不計較您綁架教主、違逆判教的罪名?”

不用衛慈提醒,二把手光是想想那個場景也知道自己會有什麼下場。

衛慈舔了一把火,“將軍收下兵力雄厚,但多半都是紅蓮教的教徒。依照在下猜測,將軍殘害教主的事情,除了少數心腹之外,其他人應該是不知的吧?若是我主退兵,紅蓮教想辦法坐實您的罪名,將軍覺得那些崇拜教主的教徒,不會對您兵戈相向?”

不只是兵戈相向,說不定鬆懈睡個覺,腦袋都要被人割下來。

二把手知道自己地位不穩,但聽了衛慈一席話,他才知道事情遠比想象更嚴重。

這下子他怕了,收斂囂張氣焰。

一旦明白過來,他比誰都要識時務。

不倫不類地作揖請教。

“還請先生指點明路。”

衛慈重新坐回席位,唇角淺笑。

“指點不敢當,但在下的確有幾句良言要告知將軍。”

衛慈趕來的時間很湊巧,紅蓮教派過來和談的使者在白天就來了,好說歹說,承諾一籮筐。

二把手心中不安寧,沒有立即答應,只是說還要考慮考慮。

剛入夜沒多久,衛慈來了,一番懇談遠比一籮筐的承諾更讓二把手心安。

面臨絕境,他自然會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一條路。

投靠柳羲,未必不是良策。

衛慈一番話,讓二把手看到了生的希望。

暗暗咬了後槽牙,他跟衛慈說,“白日,紅蓮教派遣使者過來勸說老子和他們聯手為表誠意,這就讓人宰了那些兔崽子只希望,先生能為老哥兒說幾句好話”

衛慈阻攔二把手的動作,他道,“萬萬不可。”

二把手詫異,“為什麼不行?”

“打草驚蛇。”衛慈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繼續講,“若他們派來的使者被將軍殺了,他們必然知道將軍已經投靠我主,到時候有了戒備,將軍處境便危險了。不如暫且按兵不動,佯裝答應合作,引誘他們精銳進城,再埋下伏兵,將其瓮中捉鱉。屆時群龍無首,城外的紅蓮教沒了人坐鎮指揮,我主再派兵擒拿如此一來,絕對能輕鬆滅了這個心腹之患”

衛慈說得輕描淡寫,好似再尋常不過的主意。

可二把手聽了,隱隱有些汗流浹背的衝動。

在他看來,眼前這個文士生得絕美俊秀,根本沒啥威脅性。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有膽子和人共處一室那麼久,因為他覺得衛慈很弱雞啊。

現在一看,他覺得文人真的很可怕,口如劍,筆似刀,輕描淡寫、殺人無形。

衛慈問他,“將軍以為如何?”

二把手略顯口吃地道,“很、很好。”

衛慈繼續說,“為了取信與人,在下還希望將軍能做一件事情。”

二把手問他,“何事?”

“殺了在下。”

二把手嚇呆了,他感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不然的話,怎麼會聽到這麼古怪的請求?

“殺、殺了你?”

衛慈淡定地道,“將軍莫要誤會,在下的意思並非如此。我主派在下深夜前來勸說將軍,此事怕已經傳入有心人耳中。為了能更好取信他們,先生可用旁人屍首取代在下,欺騙紅蓮教。在他們看來,一旦將軍殺了我主派來的使者,您自然不會投奔我主,更不可能被我主接納。如此一來,您誘騙他們精銳進城,他們也不會多疑,計劃會更加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