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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前,崇州各個世家趁着北疆大軍壓境,散播流言蜚語,用巧取豪奪的方式從百姓手中搶走了他們賴以為生的田地宅子,迫使他們從良民變成了流民,害死多少鮮活的性命?

這種手段擱在士族階層,算不上大事,畢竟田地就是財富,誰也不嫌棄自己錢多。

但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令人不齒的強盜手段。

世家都是要臉的,哪怕做了強盜土匪的勾當,他們也不可能承認。

換而言之,土地兼并的手段屬於“潛規則”,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正因為如此,姜芃姬才能反咬一口,讓崇州世家啞口無言。

她說崇州世家勢力與北疆皇庭眉來眼去,甚至在北疆三族的授意下大肆搶奪崇州百姓的田地,為北疆大軍入主崇州做好準備……邏輯上來說,這話真沒毛病。她只需拿出這個理由,捏造幾封偽造的通敵書,再加上柳佘和姜芃姬身上的傷口,足以讓崇州世家吃下啞巴虧。

畢竟,崇州九成以上的田地,的的確確被他們瓜分殆盡了。

鐵板釘釘的鐵證,想賴也賴不掉。

當然,這只是輿論層面的鬥爭,決定性的因素還是軍隊。

這些世家敢真正反她,她就敢將他們全部血洗!

她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一兩個人的性命和田地重要,還是他們全族上下的性命更重要!

姜芃姬走出宅邸,她抬頭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天幕,嘴角勾起無聲的嘲諷。

此時此刻,崇州真正變了天。

崇州境內,風聲鶴唳,與之相隔半月路程的上京,如今卻是風平浪靜。

“子孝,你怎麼這個點還未睡下?”

張平披着一襲厚襖出來,影影綽綽瞧見園中立着一道頎長的身影。

起初他還嚇了一跳,藉著微薄的月光湊近一瞧,他才發現對方不是鬼影,正是衛慈。

衛慈聽到有人喊他,轉身瞧了一眼,沙啞着聲音道,“希衡啊。”

聽聲音,衛慈應該也是半路起身跑來院子看星象。

“你的身子養了兩年才養好一些,怎麼如此不珍惜?”張平感覺自己就是老媽子,絮絮叨叨地道,“穿得這麼單薄,你也不怕受涼。瞧你面色蒼白的模樣,半夜能將人嚇死……”

如果衛慈病倒了,重任只能壓在他和邵光身上,簡直能累死個人。

衛慈謝過張平的好意,他深吸一口氣,冰涼的空氣灌入肺腑,將他凍得直打哆嗦。

“披上,別又病倒了。”張平主動讓出自己的披風,“看你在院子里站了有一陣了,看什麼?”

“……北方帝星光芒越發耀眼了,隱隱又帶着些許血光……”

衛慈說到一半不肯繼續往下說,惹來張平的白眼。

最討厭說半截的傢伙。

“這是祥瑞還是兇相?”張平問道。

他是不懂星象,不過衛慈作為淵鏡的徒弟,多少也學了真傳,有兩把刷子。

“大吉……大吉之中又有小凶,不過不妨礙。”

衛慈笑着咳嗽兩聲,月色下,他的眸光宛若濃墨,帶着另類的純澈。

張平道,“這麼說來,主公在崇州的處境還不錯?”

衛慈說道,“僅從星象來看,應該是不錯的,不過……慈總有些擔心。”

張平笑着調侃,“你擔心什麼?主公身邊有允文允武的人保護着,不管是文證、子實還是符正圖和漢美,皆是人間俊傑,少有人能繞開他們傷到主公吧?子孝,你這是關心則亂。”

與其擔心這個,還不如早點進屋休息,明日還有繁重的工作呢。

“不……你不懂——”

衛慈驀地想起了塵和尚的話。

數年過去了,衛慈一有空便會記錄星象,正如了塵和尚說得那樣,帝氣變化的確詭異。

按照主公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帝氣增長應該是呈現斜向上的態勢。

不過,衛慈整理自己記錄的數據,詫異發現增長趨勢變成了詭異的斜向上的波浪紋。

換而言之,帝氣確確實實被人盜取了,盜取的頻率相當穩定。

至今還未抓住盜取帝氣的妖孽,他實在是擔心。

凡人如何能與非自然的生物抗衡?

縱然是強橫如他的主公,一樣不成!

想到這裡,衛慈覺得自己該找個時間去拜訪一些能人異士,看看他們那邊有什麼消息。

夜風寒涼,他在院子里待了一陣便轉身回屋,在困意的驅使下陷入夢鄉。

大約睡了一個多時辰,他便霍地從床榻上起身,表情帶着幾分惶恐,耳根卻慢慢充了血。

他、他怎麼會突然夢見主公?

憶起夢中的場景,衛慈即是擔心又是羞惱。

說擔心,因為他夢見主公一身貴女華服,嫣紅的鮮血染了半身,傷口還不住往外流血,看得他心尖絞痛。只是夢中的他無法言語,只能看着對方露出他熟悉了小半輩子的冷漠表情。

說羞惱……這、這也不知怎麼回事,夢中的她似乎能看到他?竟用手指從他鎖骨拂上臉頰,甚至還在他唇上停留許久。分明沒有觸到,但衛慈總有種自己嘴唇碰到對方冰涼指尖的錯覺。

衛慈前世加上今生,年紀加一塊兒也不年輕了。

他不由得好笑,年紀一把的人,竟然還做這種荒誕的夢。

雖說荒誕……不過……略有些真實?

衛慈收起那種怪異的感覺,重新躺下,陷入了夢境。

這次倒是沒做什麼怪夢,一覺到天亮。

另一處的崇州,姜芃姬嘖了一聲,頗有些遺憾地收回了手。

一直想着陰陽玉佩掛在衛慈身邊,到底何時才能生效,沒想到今日便瞧見了實惠。

姜芃姬用穿越女的骨灰從謝謙手中換到了那枚陰陽玉佩,要是擱在她的前世,這玩意兒能引起星際勢力的爭搶,擱在這個世界,基本沒什麼卵用。所幸姜芃姬腦子靈活,轉手將它贈給了衛慈。她肯定,只要是自己送給衛慈的東西,哪怕他不貼身帶着,也會妥善收好。

方才隱隱瞧見衛慈的虛影,她便知道那玩意兒是正品,效果杠杠的。

不過,除了姜芃姬,似乎沒人能瞧見衛慈。

這個發現讓她的心情又愉悅了不少,甚至連對付崇州世家的手段都“溫柔”了。js3v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