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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眼中流露出一絲絕望,然而他咬牙堅持着沒有投降:“我有消息可以和公主交換!”

“哦?”

悠悠一聲疑問,給了他乍起的希望,但緊接着,面前風華絕代的少女,喜怒難測的純血公主,便輕笑了一聲,隨手把他打下了地獄,語聲散漫。

“那麼你就去找阿諾德說吧,相信他會很有興趣知道一名本該乾淨聽話的祭品會有什麼樣的好消息可以告訴他。”

他的心倏地往下沉去,不死心地緊盯着她看,妄圖找出她虛張聲勢的痕迹,然而她只是優雅地斜靠窗邊,玉容沉靜,似是已經厭倦了這場對話,靜靜地望向了外面。

半晌,被他直接的目光盯着的伊迪微蹙眉頭,冷淡地重新看向他,目光中帶着被冒犯的不悅:“這就是祭品應有的禮儀么?看來我真的要讓阿諾德好好教你一下什麼是規矩了。”

他心裡一驚,見她當真沒有絲毫探查的興趣,暗叫失策,只能放棄拿捏的想法,道:“等下……我是獵人公會派來的!”

一句話引得她神色微動。

見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他越發懇切地低頭求道:“求公主救我一命!若我今日從此門走出,只怕性命難測!我知我身份卑微,沒有什麼立場求您相助,只願您看在我天涯孤寡,本是無辜的份上,施以援手!”

她眨了下眼睛,慢慢的,一抹笑意自唇邊蔓延,隱在夜色中潔白美麗如玉蘭花般的容顏,竟露出了與她本身的高潔沉靜完全不符的冷峭幽深。與善良無關,與溫和無關,那是如同一個真正殘忍貪酷的吸血鬼一般,帶着幾分尖銳的冷漠的笑,因為掌握了關節而高高在上,有着別樣冰冷的魅惑。

“eee級任務?呵,有趣……真有趣。”她喃喃說著,玉色的手輕輕撫過唇瓣,因為陷入了沉思之中,她也就沒有注意到跪在眼前的男人眼中一閃而逝的精光。

“名字?”她斂去不屬於伊迪的神情,淡笑着問道。

“我是姜瑜。”黑髮年輕人眼中露出強抑制住的喜悅。

“姜瑜。”她點了下頭,輕揮素手,道,“我允你暫且留下。”

似是沒有看出他的異狀。

獵人公會恐怕是在祭品篩選中的某一環插手,接觸到了姜瑜,但他本身不是獵人培養的人,否則無論如何也逃不出阿諾德的篩查。

既然如此,他的出現就應該是獵人公會放出的一個小小的試探,他們並不在乎姜瑜的存在會不會暴露,只是想藉此看到伊迪的反應。

試探伊迪還是不是那個親近人類的吸血鬼。

試探伊迪還是不是那個不會隨意吸血的純血種。

而姜瑜,不過是一個不被任何人在乎、在夾縫中求生的普通人罷了,或許有點小聰明,但沒有任何的力量,所以他只能在她面前放下自尊、假扮輕浮,好讓她覺得他容易掌控,只有在她願意用他的情況下,才能保得一線生機,不足為慮。

林菀的思緒飄遠。

費爾德在試探,獵人公會在試探,在這看似平淡的局面下,恐怕還有更多雙眼睛在盯着她的舉動。既然如此,怎麼能辜負了別人的期待呢……她遙望着窗前黑漆漆的樹林,淡淡一笑。

“她收下了?”站在窗邊沐浴着零星的晨光,費爾德的肌膚蒼白如紙,越發襯出眼眸的幽深,深處似是一片墨綠黑暗的森林,危機四伏,冰冷莫測。

他如同一尊古老而堅硬的雕像,英俊高貴得無懈可擊,沉默中潛藏着驚人的力量,肌肉的每一寸線條都優美而恰到好處,傲慢睥睨的姿態來源於歲月與血統共同構築的無可動搖的強悍。

然而正因為他是如此的完美、如此的強悍,所以他蒼白得不正常的膚色才格外觸目。

阿諾德看着大人的臉色,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聽不到他的回復,他側過身來,絲綢墨袍冰涼如水,冷淡的眼神叫阿諾德瞬間驚醒,迅速收回目光,垂頭說道:“是。”

阿諾德頓了頓,又補了一句:“方才公主命我去準備那個人類的食物和房間,並准許他在城堡內隨意走動。”

至於那句若他出了什麼意外唯你是問的威脅,阿諾德明智地藏在心裡沒有說出來。饒是如此,費爾德的臉色依然沉了下去,頗有稜角的嘴唇微抿了一下,冷冷地說道:“不過是一時之氣罷了。”

“大人的意思是?”阿諾德觀察着他的臉色,恭謹地問道。

費爾德如同聽到什麼令人厭惡的東西一般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過了會兒才平板無波地說道:“隨她去。”阿諾德剛要應聲,就見費爾德銳利的目光倏地看向他,問,“那個祭品,當真沒問題?”

阿諾德神情毫無波瀾,微笑着說道:“是,我敢以性命擔保。”

古老繁忙的街道上,匆匆來往的人們的目光全都不自覺地望向了一個方向,連腳步也變慢了。

那實在是一個美得讓人流連的少女。

她撐着一把蕾絲邊的陽傘,穿着素色的刺繡長裙,柔順光亮的栗色長發慵懶地披散,象牙白的肌膚似是久未見過陽光,散發著些許病態的美,修長的眉、柔亮的眸,她挺立的五官精緻如畫,纖長的體態婀娜優美,素凈沉默猶如一朵聖潔的百合花,渾身散發著清新脫俗的美,眉宇間卻流露着一絲絲的憂鬱。

她與街景融為一體,似是合為了一副讓人心醉的古老油畫,不屬於這個時空,於是饒是她再美再好,行人也無一人敢去接近她。

她來到一家露天咖啡廳坐下,點了一杯香濃的手磨咖啡,白瓷杯上開着一朵大紅色的花,從杯底往上攀爬,如纏住藤蔓般靈巧地纏在了把手上。

一大束遮陽傘撐起,遮擋住了陽光的侵襲。伊迪纖細如瓷的手指輕輕摸索着杯沿,依然為這強烈的陽光而感到痛苦,似是血液在一點點被晒乾,擰成渣滓,粗糲地刮過血管,微弱的痛意蔓延成了漫長的折磨。

陽光么……

“我也喜歡不起來了呢。”林菀喃喃低語。

“不喜歡什麼?”

一道輕快悅耳的聲音傳來,有人走到了她面前,隨手拉開對面的椅子,並抬手打了個帥氣的響指。侍者聞聲而來,他笑得一臉燦爛,指了指她面前的杯子道:“來杯和這位美麗的小姐一樣的。”

那是一個穿得十分時髦的金髮年輕人,長得頗為俊秀,眼角刺有一顆藍色的六芒星,笑得彷彿渾身都在發光。

旁邊銀灰發色的健壯男人見到他那輕浮又喜形於色的樣子,緊緊皺起一雙濃眉,神情忍耐地跟着坐下,對着看過來的侍者隨口道:“我也是。”

林菀靜靜看着面前出現的兩個青年男子,直到侍者遠去,才撐着下巴,勾出了一個淡雅的笑,道:“不好意思,我在等人,你們找別的位置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