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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里一陣安靜。

同伴們彼此交換着眼神,神情很古怪。

林菀靜靜站在他們對面,古井無波,看不出憤怒也沒有尷尬,就像是一堵冷漠的冰牆,隔絕了周圍的一切。

還是陳少燁率先打破了這叫人難堪的沉默。他像是什麼都沒感覺到一樣,微笑着道:“林菀,公子、一粟和阿姝你是認識的,我來給你介紹其他人。”

他伸手把林菀引向翹着腿坐在最大的沙發上的女子。那女子見狀,配合地把腳放下,施施然站了起來,優雅地朝林菀伸出手,微微一笑,便叫人眼前一亮:“千重紫,二十五歲,現在在銀行工作,很高興認識你,林菀。”

高挑優美的身材被包裹在紫色的職業裙裝里,露出筆直玉白的雙腿,既細且直。精緻的妝容配合著漂亮得恰到好處的五官,顯得姿態怡人,有着迷人的韻味,被那雙秋水般沉靜清澈的眼眸看着時,心防會不知不覺間卸下。

林菀不動聲色地打量着她,撞上她含笑的眼神。

外表雖然能欺騙人的眼睛,但直覺不會,這個女人心智過人、高傲堅定,對自己的形象了如指掌,她的內心恐怕比她表現出來的要強硬很多。

——她就是主謀吧。

她眉頭一挑,眸色淡淡,伸出冰涼的手和她碰了碰,而後乾脆地收回。

盯着她的人們都皺了皺眉頭,千重紫倒是只是笑了下,什麼都沒說便重新坐了回去。

看來積怨不小啊……

脾氣果然如傳言中一般厲害。

陳少燁輕輕扯了一下林菀的袖子,林菀瞥了他一眼,不耐地甩開。他神情未變,又抬手扯了一下,林菀就皺着眉頭瞪他,誰知他卻對她笑。

被他笑久了,林菀眉頭皺得越來越緊,冷淡的神情終於起了一絲波瀾,明顯有些不悅,但終究沒再甩開他。

於是他唇邊笑意變深,輕扯着她的袖子引她走到另一邊,看着那個不自覺地站起來的高大男生,語氣加重,笑道:“凶煞?”

凶煞本就不是尖刻的性格,被他這樣催促着,雖然還有點不自在,他還是主動伸出手,憨憨一笑:“你好你好,久仰大名,我是凶煞,十八歲,是個復讀的文科生。在我們之後再沒有別的aaa級別的夥伴了,所以一直很想見到你呢。”

鄭姝輕哼了一聲,暗想他倒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不能帶上其他人。

沒理會鄭姝,林菀仰着脖子打量凶煞。

這個虎背熊腰的男孩子站起來時,陰影能蓋她一身,充滿了壓迫感,可他長得虎虎的,笑容又很憨厚,讓人難以產生敵意。

林菀注意到他的眼神很清澈,像是乾淨的河水。

即使在尷尬的、甚至連自己也不喜她的情況下,依舊熱情友好地打招呼,是個擅長照顧人的厚道角色;提到自己時,用的不是“高三生”或者“文科生”,而是“復讀的文科生”這個標籤,說明他是真的生活在“現實”里,性格也較直接坦率。用同為aaa級的身份來喚起她的同理心,不失為一個友好又聰明的做法。

凶煞被她盯得有些局促,空着的手摸了摸後腦勺。

好吧,又要來放置play么,他好像需要做一下心理準備……

林菀伸出手和他握了下:“你好。”

……哎?

凶煞睜大了眼睛。

她說話了?!

他忙不迭握着她的手晃了晃,笑容更加真誠:“歡迎歡迎。”

陳少燁不由笑了,趁氣氛轉好,又用輕快的語氣介紹最後一個人:“這位是千浪,是我們當中最心靈手巧的一個,和我們一樣也是高一的,我想你們一定可以處得很好。”

——才怪。

面對面站着互相打量的兩個人在心裡同時說道。

林菀心道,方才都是交給千重紫和凶煞自我介紹,現在陳少燁卻主動替他說了該說的一切。他這種面面俱到的人會這麼做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斷定他們兩人八字不合,碰面就可能吵架。

她眯眼迎着千浪挑釁的眼神,自己也勾唇冷笑了一聲——確實長得挺欠。

千浪身量纖長,皮膚細膩,有一張對於男生來說過於小巧的臉,鼻樑秀挺長直,眼睛細長如被刀裁,唇色淺淡如櫻花花瓣。

他穿着一件設計特別的布制襯衫,左半邊為純黑、右半邊為純白,布料挺括襯得他人乾淨又時尚,下面則是一條緊身牛仔褲,顯得雙腿瘦長瘦長的,手掌粗的牛皮腰帶上垂下來金屬鏈條直至後面的口袋。

千浪明明比林菀高不了多少,但他雙手抱胸,尖細的下巴頦微微揚起,難免給人以刻薄印象的狹長雙眼和薄唇彎着,於是面部表情就是那種似笑非笑的模樣。

欺負阿姝、無視紫姐、折騰自己的兄弟們的女人,誰會和她好好處啊我呸!他想道。

“歡迎歡迎。”千浪重複着凶煞剛剛說的話,只是他咬字慢條斯理的,便賦予了一層嘲諷的意味,“盼星星盼月亮,總算盼到偉大的aaa級穿梭者了。哎,倒也不是我沒見過世面,你說我們這些人沒見過aaa級的么?從五六年前就開始見面,見的多到要吐了,可你不同啊!五年都沒再有一個同級別的後輩出現了,你說我們怎麼能不急着想見你呢?只是這到底是我們太心急了,光想着我們想見面,沒想過你這邊是不是不想見我們。今兒呢,我就代表大家跟你道個歉,林菀啊,你也別生氣哈,我們也不是非要湊上去見你的。”

閬苑公子、凶煞和陳少燁這種和平中立派在他說第一個音的時候就想阻止他了,可這隻狗不僅在網上噼里啪啦打字不帶標點,線下說話也一樣的流暢刻薄一氣呵成,根本不給人插話的空隙,一長串話還沒有任何磕巴,根本叫人無處下手。

倒也是個討打的奇才。

林菀眉頭一挑,水波不興的臉上便露出譏誚的笑意。別人不知,可陳少燁對她已頗為了解,暗道不好,動了下嘴唇,又強忍住了。

既然他剛才沒能阻止住千浪,他現在就沒有資格阻止她。

話說開了也許反倒是好事,他苦笑着自我安慰。

林菀果然冷笑着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