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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很快就道別了,林菀二人繼續下山,南青等人繼續上山。少年們是抱着目的來的,顯得意氣昂揚,很快就把這次短暫的見面拋到了腦後——林菀二人也如是。

她們和每一天一樣,走下了術士學府,匯入了市井的喧囂中。

在鳳尾街南,林全已經等候在那裡。

“妹妹!”林全笑着過來,一把抱起了林碗。

“林全哥哥,”黃韶有些驚訝,“這已經是我們來錦州府以後第二次進城了吧?農田那裡沒問題嗎?”

林全笑着看着她:“放心吧,林全哥哥心裡有數。”

說著,朝林碗眨了眨眼睛,她讚許地摸了摸他的後腦勺,一袋子銀錠隨機落入他的袖子中。

林全隨即一手牽着一個小女孩逛街,聊一聊近況,買點小糖果分給她們。當然,無論是獃滯的林碗還是木訥的林全,都不會說太多話,一路上大部分時間都是黃韶在嘰嘰喳喳。

“先生們都說我是難得一見的天才呢!他們都待我很好,師兄師姐們還給我做點心吃,也會給我講故事……他們還說我很可能能入京城的學府!”黃韶快快樂樂地說道。

她似乎下意識地就感覺到了這些事情不能在學府的同窗面前講,於是那些壓抑了幾天的話就統統說給了寡言的林家兄妹聽。

路過糧店時,林全讓她們等在路邊,他去買一點東西。

“阿碗,你介意我在找你的時候和秦先生處好關係么?”黃韶忽然看向林碗,認真地道,“我想讓先生多指點我,你或許不知道,就算在全國,先生都是數一數二的。”

林菀歪了歪頭:“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啊,黃韶。”真積極啊。不過……她意有所指地道,“我又不一定在先生那裡待多久。”

她烏溜溜的眼睛望着黃韶,眼神幽幽。

黃韶不由噤聲,沒來由地一陣害怕。

“如果你能介紹朋友給我認識,我會很高興的。”林碗不再多說,拍了拍她的腦袋,繼續往前走。

她雖然不討厭積極的女孩,但是這麼一再枉顧林碗的意願和利益,顯然不是因為她不夠八面玲瓏,而是覺得木訥的林碗無論怎樣都不會反駁她。

她是女主,自會牽引着劇情往前走,所以林菀允許她待在身邊而沒有加以控制,但她不打算讓步更多。

***

及至黃昏,林全和兩個小姑娘告別,與他一起回去的是一輛運貨的驢車。

“水井快要挖好了,你不要擔心。”林全蹲在地上和妹妹小聲說道。

“糧食也要藏好。”林碗低低地道,“最好連娘也不要全告訴,銀子不用攥在手裡,不要心疼地全用掉,銀子總會沒有用的。”

竟是被她看出來了他沒有捨得全花完。林全抓了抓憨厚的臉,苦笑道:“窮日子過慣了,就算叫我花錢我也丟不出手……”

“下次要花掉。”林碗說道。

“好、好……”林全應道。他也不是全信了妹妹說的話,只是錢是妹妹得來的,他又向來疼愛妹妹,見她比以往要更有主意,心裡就免不了歡喜,只想着幫她大把花錢的時候也存點錢下來給她留着。

和林全告別,黃韶遠眺着那個驢車,問林碗:“林全哥哥都買了些什麼?”

“糧食。”林菀沒有避諱,平靜地說道,--

“我讓哥哥多存些糧,因為我們家只有哥哥一個人種地,夏天總是不好過。若是你們家也想買,也可以買。”

黃韶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會想想的……”

***

“南方的巨獸?”

秦昭然待客用的大廳里,少年們規規矩矩地坐好。因為秦昭然不用侍女侍童,少年們又是客人,於是南青自告奮勇來奉茶。

紫耀輝有些誠惶誠恐:“麻煩南青先生了。”

沈溯和柳仲言也在接茶時站了起來。

“不用客氣。”南青和善地微笑,倒完茶以後雀躍地坐到了秦昭然旁邊。

啊啊啊心心念念的秦先生旁邊的位置,終於輪到他來坐了!

?????

秦昭然用茶蓋拂了拂茶葉,抬手,灰色織金大袖遮着茶杯,輕抿了一口,溫熱清香盈齒。

他緩緩把茶杯放下,抬起了頭。

少年們下意識地緊張了起來。

秦昭然開口,聲音清淡猶如晨霧:“我看不出需要為此勞師動眾的意義。”

這是給出他思考過後的結論了。

柳仲言笑笑,說道:“先生或許以為這是我等在玩鬧,不過若先生願意聽學生詳細一敘,或許能理解我等是認真的。”

“哦,那我倒要聽一聽,你們打算用什麼來打動我。”秦昭然挑了挑眉,明顯是不信的。

柳仲言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國境內極南之地有三省,本就低處低濕、難以種植,是經濟貧瘠之地,向來被阿藏山以北的地區視為畏途。在十年前的火燒連雲山過後,一大半的樹木叢林被燒毀,逼得喜陰的遠古巨獸走出了連雲山,為害南方三省,踐踏本就不富饒的土地,已經造成了上百人的傷亡,逼得舉家舉鎮向北逃亡……”

“這些我都知曉。”秦昭然打斷了他的話。

“我想也是呢。”柳仲言的很快就綳不住正經的樣子,整個人放鬆了下來,背輕輕靠在了椅背上,他笑道,“秦先生似乎以為這是別人的事情,不過現在那巨獸已經每年每年不斷朝着北方行進,按照我等的測算,早則十年,遲則二十年,它都會來到阿藏山脈。等到那時候,再有人指責術士的不做為,似乎不太好吧?”

他的語氣輕鬆,說出來的話甚至有些失禮,南青已被激怒,秦昭然倒是面色淡淡,不為所動:“這種事情自該由朝廷來解決,若官員不解救民生,誰來做這些事?”

柳仲言露齒一笑,眼神鋒銳:“恕學生無禮,若照您所說,一切皆交給朝廷就好,要我等術士又有何用?”

南青勃然變色,沈溯喝道:“仲言,你太失禮了,快給秦先生道歉!”

柳仲言爽快地起身,彎腰致歉:“是學生說得太過了,請先生恕罪。”

秦昭然隨意揮了揮手:“我還不至於和一個小兒置氣。”

柳仲言笑着又拱了拱手,站直了身體。

“先生洪量。”沈溯也拱手,又說道,“不過仲言所說也有一定道理……我等術士之所以能夠和官員並肩,而非淪為如同過去的武將一般制約於文官的境地,原因只有兩條。”他伸出了兩根修長的手指。

“願聞其詳。”秦昭然終於露出了一絲感興趣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