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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敏之再次對許彥伯的拳打腳踢,引起了四周圍觀百姓的不滿,一些百姓低聲議論着,人群中甚至也開始出現了騷動,但礙於城武衛腰間的橫刀,暫時並沒有發生騷亂。

而站在圍觀人群靠前的兩個少年,此刻望着賀蘭敏之囂張狂妄的叫囂樣子,捏着拳頭作勢就要出去阻止,剛一動作,就被身後的兩個大人拉住。

“你倆想幹什麼?這事兒可不是你們能阻止的。”中年人扶着兩個少年的肩膀低聲說道。

“那怎麼辦?這麼多人站在這裡只是看熱鬧,難道就沒有人抱打不平嗎?”稍微大一些的少年說道。

“你小子傻了啊,你可知道他是誰?賀蘭敏之啊,當今皇后的外甥,誰敢管?”中年人輕拍了下少年的肩頭,警告道。

“皇后的外甥都這麼橫行跋扈,要是皇子豈不是可以隨意殺人了?難道就沒有人管的了他嗎?”另外一個少年說出心裡的疑惑,問道。

此時,不光是少年這樣想,就是四周的百姓也在小聲議論:“唉……難道就沒有人管管嗎?看看都要把人打死了。”

“誰敢管啊,這可是皇后的外甥啊……。”

“是啊,聽說,這皇后的外甥,就是在皇宮,連陛下的皇子都不放在眼裡,厲害的很吶。”

“這……難道我泱泱大唐,就沒有人治的了他?”聽着眾人的說話,大一點兒的少年扭頭問身後的中年人。

“可不是,我看啊,除非是陛下或者皇后親來,不然啊,這大唐,恐怕還真沒有人能夠阻止他。”旁邊的百姓,看着少年充滿憤怒稚嫩的臉,搖頭嘆息道。

“也不一定,除了陛下跟皇后,如果太子在的話,也能夠阻止的,雖然這賀蘭敏之不把皇子放在眼裡,但也是對庶出的皇子罷了。要是太子啊,他肯定能夠制止的,就是可惜了,太子不在這裡啊。”

人群中議論紛紛的聲音,自然傳入了馬車裡李弘的耳朵里,夏至跟許敬宗,還有那個百姓自然也是一句不落的聽到了耳朵里。

李弘看了看人群中,那兩個比他稍微大一些的少年,被身後的中年人死死拽住,不讓其動彈。

此刻他心裡是五味陳雜,自己一不小心就上了許敬宗的當了,自己現在是騎虎難下,無論進或退,都讓許敬宗的目的達到了。

李弘很不滿自己被許敬宗當槍使,但現在擺在他眼前的,無論是哪一條路,都足以讓許敬宗達到他自己的目的。

李弘深吸一口氣,眼神中散發著冰冷的寒意,說道:“許太傅,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如果再有下次,孤絕對不會姑息!”

許敬宗聽到李弘冰冷的話語,身子一僵,緩緩的扭過身子,喉頭動了好幾下,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自己與太子相處好幾年了,自然是知道太子足智多謀、驚才絕艷。但自己的計劃按說是天衣無縫的,怎麼還會在這麼極短的時間,就讓他察覺到被自己利用了!?

許敬宗腦子裡飛

快的思索,卻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差錯,一下子讓太子洞悉了自己的目的。

賀蘭敏之毆打許彥伯這是事實,自己不過是利用了這件事兒,讓太子與賀蘭敏之之間的關係,更加無法調和,從而達到自己借太子之手,為許彥伯報仇,甚至利用太子之手除掉賀蘭敏之。

這樣自然到極致、找不出一絲紕漏的計劃,太子是如何能夠洞悉自己的私心的!

許敬宗有點兒冒汗了,自己混跡朝堂多年,多少人多少事,自己都是用這招借力打力來化解,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從來沒有失敗或者被人察覺過,但這一次自己卻失手了,這讓他感到了極度的不安。

李弘冷冷的盯着許敬宗,這個老狐狸出得難題,不只是借自己的手來報復賀蘭敏之,他甚至是把皇家的顏面和自己的太子之位都算計進去了。

今日此事,自己看見了,不管也得管,管也得管。無論如何,自己身為太子,不管是為了皇家或者母后的顏面,還是為了圍觀百姓的民憤,自己都必須要與賀蘭敏之正面撕破臉皮,以懲治賀蘭敏之為手段,來達到平民憤,息民怨的目的。

而且,樓上的姨娘等人也在,自己一個處理不好,招致而來的,將是幾方勢力對自己的抨擊,弄不好自己就得丟掉太子之位來平民憤了。

許敬宗這是把自己逼到絕處,完全不給自己留餘地,不給賀蘭敏之留活路,這是要讓自己跟賀蘭敏之,一方倒下才能罷休的局面。

老謀深算的許敬宗不愧是混跡朝堂多年,朝堂爭鬥中的佼佼者,四兩撥千斤的手法,不單讓李弘騎虎難下,也是要致賀蘭敏之於死地。

李弘此刻恨極了許敬宗,但拿他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辦法,懶得去看許敬宗那張城府極深,讓人討厭的臉孔。

李弘平復了下心緒,慎重的想了想,然後對馬車一旁的夏至說道:“去把許彥伯提出來,記住一點兒,一定要讓賀蘭敏之難看下不來台,一定要讓百姓感到心裡舒暢滿意,一定要讓此件事兒跟皇家沒有任何干係,而是他賀蘭敏之自己所為。可能做到?”

夏至嚇了一跳,太子爺竟然要讓自己去提許彥伯?難道他不準備現身嗎?還是他會在自己身後為自己撐腰?看着自己去提許彥伯。

“是,奴婢遵命。”夏至聲音有些顫抖,賀蘭敏之是什麼人,她甚至是比太子都知道的還多,那可是連李素節等人,都不放在眼裡的狂妄之人,怎麼可能因為自己出面而就放了許彥伯。

李弘看着有些緊張的夏至,在馬車上伸手拍了拍夏至的肩膀,給她減壓道:“放心吧,賀蘭敏之但凡有點兒腦子,就不敢拿你怎麼樣的,你只要表現的強硬一些就好。”

夏至看着李弘寬慰的眼神,鼓足勇氣重重的點了點頭,一雙玉手不由自主的在腰際間,擦了擦手心已經冒出來的濕汗。

李弘微笑着再次伸手拍了拍她粉嫩的臉頰,笑着道:“東宮的人還沒人敢隨意動的,就算是父皇跟母后,動你們幾個人,也要

看我會不會生氣,知道嗎?”

“嗯,奴婢知道,奴婢這就去。”夏至靈動的眼神看着李弘,繼續點頭說道。

“保護好夏至,完事後送她回到東宮後再離去,如果他們敢碰夏至,廢了他們。”李弘對那個自己一開始喊過來的人說道。

“是,爺,小的死也不會讓夏至受一點兒傷害。”那人面色從容道。

一旁的許敬宗聽的則是呆若木雞,怔怔的站在原地,心裡卻是彷彿打翻了五味瓶。

他原以為自己已經把太子,逼到絕境華山一條路上了,但卻沒想到,太子為了顧全大局,竟然只派一個宮女去斗賀蘭敏之!這讓他的借力打力,當即變得弱了幾分,甚至有可能,在自己有生之年,都無法看到賀蘭敏之身死了。

“送孤回宮吧,孤累了。”李弘看也不看許敬宗,對夏至旁邊的人說道。

“是,爺。”那人恭敬的說道。

接下來,也不見那人有何動作,只是在馬車緩緩在人群中掉過頭,往東宮的方向行去的時候,馬車四周隱隱約約跟着好幾個身影。

許敬宗望着馬車有些發愣,這時,車夫竟然向他招手,示意他過來。

許敬宗一看,也顧不得正往賀蘭敏之方向走的夏至,急忙快步走到馬車跟前。

車簾並未掀開,但裡面卻傳來李弘淡淡的聲音:“或許你還在琢磨,孤為何能夠洞悉你如此完美,自然到極致的計劃吧。很簡單,雖然你許敬宗遠離朝堂已有五年的時間,但以你許敬宗浸淫朝堂多年來的影響力,雖然不能把許彥伯,完好無損的從賀蘭敏之手裡救走。但只要你出面,把如爛泥般的人搭走還是不成問題的。可你卻寧願冒着許彥伯丟掉性命之憂,執意讓孤出宮搭救,又是何道理?敬宗啊,以後希望你把心思多用在崇文館上。”

“殿下訓斥的是,老臣一時糊塗……。”許敬宗聽的面色慘然。是啊,這麼大的不是漏洞的漏洞,竟然被心細如髮的太子抓住了,看來自己還是小看了剛剛十歲多的太子啊。

“替夏至料理下她顧及不到的因素,免得擴大事態。不然到了那時候,你許敬宗想獨善其身,恐怕也是回天乏術了,孤第一個不放過你!”李弘的聲音明顯夾雜着怒氣。

“是,老臣謹遵殿下旨意。”許敬宗額頭冒出了不少的細汗,惶恐的在馬車旁邊躬身說道。

睚眥必報絕對是太子的性格,忍不下這口氣的他,剛走兩步就把自己喊過來訓斥了,但說到底,說明太子還是年輕啊,如果是自己,絕對不會當面戳穿的。

“對了,等許彥伯養好傷後,讓他來東宮吧,孤就封他太子舍人吧。”馬車裡再次傳來李弘的聲音。

“啊……是,老臣謹遵殿下旨意。”許敬宗再次彎腰,對着漸漸遠去的馬車行禮道。

但現在他的心裡開始忐忑不安了,太子讓許彥伯擔任太子舍人,是福是禍,浸淫朝堂多年的他,也無法兒揣測到太子真正的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