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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書記載:在自己死後,父皇悲痛欲絕,以:“慈惠愛親、死不忘君”為由。破例,詔令追謚自己為“孝敬皇帝。

加上自己這幾年與李治相處,他能明顯感覺到李治對自己,那種自內心的父愛。

但讓他鬱悶的是,自己到現在為止,身體並沒有出現任何異樣。那癆瘵,自己也並沒有感覺到存在於自己身上。

而這也是為何他一直苦苦追尋孫思邈蹤跡的主要原因,一是想為父皇看病,二是想給自己看病。

孫思邈含笑看着李弘,宗楚客卻是一臉迷茫,這個少年郎怎麼沒病找病呢還。

“好吧,那老道先給你把脈探究下?”孫思邈看着李弘,眼神中夾雜着一絲意味不明,說道。

“如此就多謝老神仙了。”李弘的臉上也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但此事也讓他懊惱跟糾結,如果查出有病還好,自己還可以治,大不了23歲的時候是一死,然後再接着轉世。

但要萬一沒病呢?沒病的話,到底是史書上的李弘沒病,還是自己這個九轉十世的李弘沒病?自己是防備母后還是不防備母后?自己是被母后所鳩殺?還是自己最終死於癆瘵?

孫思邈看了看李弘有些陰晴不定的臉,最終緩緩放下了那如枯枝般消瘦的手,淡淡說道:“小郎君,要是沒有考慮好,就等以後再說如何?老道感覺自己還能多活些日子,如果有何異樣,不如就來這太乙山找老道就是了。”

“小郎君,還不快謝謝孫神仙,這些年,孫神醫可是很少輕易許人了,何況還是親自把脈。”宗楚客急急說道。

李弘神情有些黯然的收回了手臂,小雪急忙蹲在一邊把袖子給拉了下來。

“如此就多謝老神仙了,他日如果小子身感有恙,定當前來勞煩老神仙。”李弘心裡鬆了一口氣,表情依然顯得有些落寞的說道。

“如此甚好,小郎君可知曉如何能夠找到老道?”孫思邈活了一百年了,正所謂人老成精,李弘的身份不用猜測了,肯定是皇家之人了。

而且他這一句問話,也是對李弘身份的一種試探性的確認。

李弘九世加起來比他活的時間還要長,比他還要妖怪,自然明白孫思邈的用意。

淡淡說道:“那是自然,小子知曉如何找尋老神仙的。小子先告辭了。”李弘起身,對着孫思邈深深的鞠躬道。

“敢問小郎君姓誰名誰?不道名說姓,難道跟孫神仙也想結忘年交啊。”宗楚客甚是喜歡眼前這個小郎君,怕李弘如此就走失了禮數,急忙打哈哈提醒道。

孫思邈也不出聲,含笑看着李弘的背影,他也想看看這個小郎君會如何回答。

李弘止住腳步,扭過頭看着宗楚客冷冷的笑了下,然後對孫思邈說道:“小子姓李單字弘,老神仙告辭。”

孫思邈望着李弘漸漸遠去的背影,含笑點了點頭,看來自己所料不差啊,但沒想到竟然是當今太子殿下。

“姓李名弘?李弘?這名字怎麼這麼熟……。”宗楚客也同樣望着那遠去的背影。

“怎麼,還沒有想起來?”孫思邈看着宗楚客問道。

“什麼想起來,想起來什麼?”宗楚客扭過頭看着孫思邈茫然的問道。

“他是當今太子,太子不知道你這個小小的藍田縣令是人之常情,但你身為人家的臣子,要是不知道主子的名字……。”

“啊……?你怎麼不早提醒我,孫神仙你可真是……太子殿下留步……臣宗楚客剛才多有不敬……。”宗楚客急忙起身,也不顧帶起的塵土弄的孫思邈滿面,火急火燎的便向李弘離開的方向追去。

李弘失去了繼續上山的興緻,經此偶遇孫思邈後,本來一心想要看病的他,就在孫思邈準備搭脈時,突然間內心變得恍惚,有一股想哭的衝動。

他怕知道了自己沒病,卻又不能確定沒病是史書上的李弘沒病,還是自己這個李弘沒病。

但,這些不是阻礙他突然落寞想哭的原因,唯一的原因是:他想母后了,他想那個成天揪他耳朵、訓斥他、責備他,但又時時刻刻把他捧在手心,放在心裡的母后了。

腦海里全是這幾年他與武媚共處的畫面,他由衷的感到害怕了,他現他是自內心、不由自主、日積月累、毫無所覺的已經把母子情,在心裡種成了一顆參天大樹!甚至是那種可以為母后而死的母子情了。

所以他想哭,他不想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了,他不想知道自己有病沒病了。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李弘茫然了,自己是死還是不死?又該如何去死!

身後傳來宗楚客的叫聲令李弘停住了步伐,小雪擔憂的看着主子,不知何時,太子竟然是淚流滿面。

李弘接過小雪遞過來的絲帕,擦乾眼淚,抽咽了幾下,然後淡淡說道:“今日之事,跟任何人都不得提及,你們從現在開始就忘了吧。”

“是,爺。”五人同時低聲說道。

“殿下請留步,剛才臣有眼不識泰山,對殿下不敬之處,請殿下責罰。”宗楚客身上的衣服,彷彿都跟着主人顯得有些慌亂。

“不知者無罪,何況我也不知道你是誰不是?扯平了。”李弘眼眶微紅,笑着說道。

“殿下折煞臣了,宗楚客怎敢如此心想,請殿下治罪。”宗楚客黑黑的臉上全是細汗,也不知道是跑過來累的,還是嚇的。

“起來吧,我並沒有怪罪你。”李弘看着宗楚客身着樸素,一身粗布麻衣雖然有些陳舊,但是乾淨整潔,整個人倒也不讓人討厭。

“這……。”宗楚客抬頭看着李弘,琢磨不透太子殿下到底是何意思。

“起來回話吧,你不在藍田縣待着,沒事兒跑這裡就是為了跟老神仙採藥?”李弘扭身繼續往山下走,宗楚客這才急忙起來,緊緊跟在獵豹、驚蟄身後。

“回太子殿下,臣……臣確實有其他事情,採藥只是臣跟孫神仙好久不見,今日相約翠微山敘敘舊。”宗楚客想了下,還是誠實的說道,而這點兒,也是他五十多歲了還做縣令的原因。

宗楚客乃是當年寒門士子的代表人物,當年可是以進士之身進入朝堂的,而且風頭一時無兩。

只是後來在朝堂上性格過於耿直,在與上司等交往上,人情世故上差了些。所以這麼多年了,與他一同入仕的門閥士子都已經遷升了不少,他依然還只是個小小的藍田縣令。

“那你說說,你來太乙城或者是這翠微山有何事兒?”李弘問道。

“殿下,臣此番目的地,確實是來太乙城,臣聽說太乙城商會即將開始,所以就來……就來轉轉。”宗楚客還是有些含蓄,面對如此高位的人,這可是他人生第一次,說不緊張那是假的。

李弘不屑的笑了笑,繼續問道:“哦,這是應客商的請求而來,還是也為那個朝堂大佬打頭陣?”

“大佬?”宗楚客疑問了,隨即意會,急忙辯解道:“臣冤枉,臣並非是為哪個客商請求而來,更不是為哪個上司而來。如果說臣此番目的……臣此番其實是希望……。”

“宗楚客,你要是說話一直都是這麼吞吞吐吐的,你這個藍田縣令恐怕做的也不是很稱職啊,拿俸祿不幹政事的話,這樣的官員我大唐還沒打算給他們養老送終。”李弘突然間停下腳步說道。

“殿下恕罪,臣知罪。臣此番前來,是為推售藍田縣的玉石而來,這裡外國客商較多,雖然藍田玉石跟于闐玉石質地不同,但藍田玉石同樣也受文人士子青睞,臣不想于闐玉石專美,所以就想到了去太乙城推售藍田玉石,希望能夠藉此為藍田采玉百姓,謀得一些利潤。還請殿下明察,臣家中並無出售玉石經商一道,此番前來,臣完全是為藍田百姓……。”

李弘再次仔細打量起宗楚客,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這貨雖是上山採藥,但身為大唐官員,竟然革帶上也不佩玉,只是掛了一個布袋的東西在腰間晃來晃去。

“藍田美玉自然不比于闐美玉差,雕刻出來後,自然也是好東西,長安東西兩市多有出售,難道這太乙城,你一直就沒有想過為藍田美玉置一個鋪子?”李弘奇怪的問道。

心想,既然你如此心繫百姓,就應該早點兒為藍田美玉在太乙城置上一個或幾個鋪子,而不是現在才火急火燎的跑到藍田縣推售。

“殿下,臣是三個月前才從東都遷任藍田縣,上一任並沒有置鋪子,因此臣來之後,這一拖再拖,就到了此時。”

“看來是我怪罪你了,但我看你身上連塊玉佩都沒有,你怎麼推售?推售你那葯簍嗎?”李弘繼續緩緩往下走,調侃道。

“臣隨身有攜帶,還請您過目。”宗楚客一邊說,一邊在李弘的注視下,把腰間的布袋解下來,裡面赫然是一塊巴掌大小,刻着花鳥的上好藍田玉。

宗楚客看着李弘望着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面色一紅,尷尬的說道:“此玉還是臣從藍田一玉商那裡借的,怕有所損壞,便縫製了一個布袋裝上,免得磕了碰了。”

這宗楚客心裡還有一句話沒說,那就是,太貴了,臣佩不起也賠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