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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無視曹王李明眼裡的怒火,這事兒就算是你找到兄弟李治面前,也一樣無能為力,總不能讓你們跟拿到許可令的人,沒有一丁點兒的區別吧,要是那樣,戶部下放許可憐豈不是一點兒用沒有。

“這已經是太乙城能夠給的最大優惠了,這樣也好,反而讓您們少了很多顧慮,不用去擔心所有商品的質量跟工匠的招聘,為您們減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弘兒,你說的很對,可是這樣一來,我們也就失去更大的利潤不是?幾年以後,當你循序漸進的把製法下放給擁有許可令的商人後,我們還不是死路一條?”弘化公主已經不去想復國了,反而是一門心思,想要在大唐確立她公主的地位。

李弘很明白斗米恩、升米仇的典故,而現在自己就面臨著這樣的問題,但這對他來講,是永遠也無法避開的,皇室宗親這碗水,無論他怎麼折騰,都不可能端平的。

“長安僅東市按照商品劃分,就有二百二十個行業,攤位、商鋪達三千多。而且這些還不包括工部與少府監、將作監、軍器監掌管的手工業,他們掌管的是專為皇家建造的,曹王叔,這裡面就有您為皇家建造的物品吧?而且我記得不錯的話,您可是一個工匠都沒有用,全部都是不用給錢的刑徒、官奴婢以及您自己的官戶。”李弘坐在上首輕描淡寫的說道,聽的曹王臉上是一陣青一陣紅,他沒有想到,李弘對他了解的如此透徹。

身後的宗楚客聽着太子的話,心裡更是大為震驚,太子小小年紀,上任戶部不久,但卻對長安商事如此了解,這些數字,恐怕就是工部或者戶部的其他官員,也很難一下子說的清楚吧?心裡頭對小小年紀的太子,又是多了幾分敬重。

“皇姑奶奶,絲麻的紡織您是剛給了別人吧,現在您在洛陽,利用水路從南方運進了不少好東西吧?河南道的絹、江淮的布,這些可都是上等物事,洛陽最起碼有三分布匹出自您府里,可對?”

千金公主默不作聲,李弘說的都是對的,因為絲麻的利潤已經被她看不上了,同時也為了爭取太乙城的商品,所以她才把這些置換給了別人。

而且這錦、綉、綾、羅、絹、絁、紬等,還是當年武媚去洛陽時,從他李弘手裡敲來給自己的,一下子解決了她府里用度拮据的問題。

這也是為何李弘這次不給她許可令的另一個原因,這些絹布等等,可是李弘從城陽、新城的手裡摳掉的。

因為此事兒,李弘在回到長安後,沒少挨兩個姑姑的臭揍,反倒是蘭陵在旁邊落了個輕鬆,那是因為她啥也沒有損失。

當年李弘把這一項給他時,千金公主對李弘可是愛到骨子裡去了,現在因為太乙城一事兒,又再次把李弘恨到了骨子裡,這也就認證了李弘剛才所想:斗米恩、升米仇。

隨着李弘當年對大唐經濟的介入,當年可以用來當實物貨幣的綾羅綢緞,也漸漸失去了繼續成為大唐通行貨幣的資格。

加上太乙城的強勢快速崛起,迫使大唐的富人、官家等,不由自主的把手裡存儲的大量銅錢,拿到市面上購買新鮮事物,從而加速了銅錢的流通,緩解了當時同錢不夠用,需以布匹以物易物的原始經濟。

而在加上對私造、濫制銅錢的強勢打壓,近一兩年,大唐已經完全施行了,銅錢作為唯一通用貨幣的目的。

這也是為何大明宮重新建造時,李弘願意拿出大約七成的費用來建造,因為大明宮的建造,完全可以促使關中等相鄰地區的經濟充滿活力。

太乙城所賺到的所有銅錢,也都在相當一部分時間,全部再次購買成了物品,經過加工再加工,衣服、鞋類的先進制作等等,促使着大唐的經濟開始緩緩的走向正規。

如此周而復始的情況下,大唐經濟已經是一個全新的經濟巨無霸,在這個時代,完完全全沒有哪一個國家可以與之相媲美。

所以,整個太乙城在白純的精打細算之下,很難找到多少銅錢的存在,加上如今被命名為“皇家錢莊”的運行,大唐的銅錢已經成了大唐唯一的貨幣。

他當然想過通過改造銅錢,來促使更多的銅錢流入市場,但隨着錢莊的出現,以及跟父皇、母后的討論,每一次自己都得不到他們的支持,所以一拖再拖,現在也沒有解決改造銅錢的問題。

當年他跟李治、武媚在皇宮,他用素描為太宗李世民、皇后長孫畫像時,就想過用他們的頭像來製作新的銅錢。

最終遭到了兩人一致的否決,訓斥李弘這根本就不符合禮法,就算是要改造銅錢,也該用他兩人的頭像。

李弘梗着脖子不服氣的問為什麼?腦後被李治與武媚一人拍了一巴掌,算是回答了他的為什麼。

後來他才明白過來,這個時代的觀念還停留在上應天命的觀點中,新的皇帝登基,無論先前的皇帝多麼英明神武,多麼的文武雙全。

都不可能在新帝登基後,再跑出來冒泡施加影響力,當然廟堂里的畫像等等不能算。

所以就一拖再拖到了現在,李弘也沒有完全解決這改造銅錢的事情。

就在李弘與宗親們還在討價還價時,快接近太乙城的官道上,一架馬車緩緩的向太乙城城門口行來。

寬大的馬車行駛在官道的最中間位置,加上前前後後、左左右右百十來人的官家護衛,惹得來來去去的太乙城客商,在遇見時都不由得緊緊貼着道路兩邊,等一行人過去後,才慢慢再走上官道。

同時不時的回頭看着那馬車,心裡琢磨着到底是什麼人,去太乙城都能這麼大的排場。

獵豹與驚蟄一左一右,緊緊跟隨在馬車後面,兩人的神情是垂頭喪氣、如喪考妣。

他們還沒來得及給太乙城報信,就被連鐵制止了,當看到馬車時,兩人立刻知道,皇后竟然沒有通知太子,悄悄的趕到了太乙城。

而這身前身後百十人的護衛,恐怕已經是皇后精簡再精簡後的隨行人員吧?

武媚此時就坐在馬車上,遠遠望着地平線遠處那若隱若現的太乙城,沒有了高大的城牆後,一切在她眼裡都顯得那麼的彆扭,就跟沒穿衣服跑到大街上似的。

一些顯眼的建築物,已經緩緩出現在她的視線,遠遠望去,給人一種安靜、祥和的感覺。

“連鐵,讓他們先帶本宮去看望賀蘭敏之。”宮女打開窗戶,對外面的連鐵說道。

“是,奴婢遵旨。”

連鐵回完武媚的話後,似笑非笑、也像是幸災樂禍的對驚蟄說道:“去吧,告訴刑部、大理寺還有御史台接駕吧,但記得萬萬不可通知太子殿下,要不然皇后的脾氣……你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驚蟄看着連鐵露出通融的眼神,意思是,能不能寬容一下,讓他跟主子打聲招呼?不然主子的屁股又得腫好幾天。

連鐵輕輕的嘆口氣,他也不想如此啊,可皇后就近在咫尺,如果自己抗旨,到時候皇后責罰的就是自己。

雖然他也知道,不允許太子殿下的人去通稟太子殿下,到時候還會招來太子對自己的發難,但好歹這不是離太乙城還有段距離,只能是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隨即小聲對驚蟄說道:“你我身為奴婢,身不由己啊,太子殿下對奴婢去崇文館受學網開一面,奴婢自然是感恩在心,可現在……。”

“那你好自為之吧。”驚蟄碰了下連鐵的肩膀,從前面護衛手裡牽過一匹馬,飛快的向太乙城奔去。

皇后的旨意他自然也是不得不遵從,所以騎在馬背上的驚蟄,只好是在心裡替主子暗自祈禱了。

馬車在太乙城巨大的銅錢跟前停下,武媚透過窗戶看着那庸俗的銅錢,腦海里全是李弘欠揍的模樣兒。

“這恐怕是那小兔崽子的主意吧?立這麼個銅錢在這裡,他是想昭告天下,當今大唐太子愛財如命么?”武媚在馬車裡自然是腳穿拖鞋,舒舒服服、雍容華貴的靠在軟墊上自語道。

宮女半梅,也是較得李弘喜歡的那個宮女,看了看武媚的神情,低聲淺笑道:“皇后,或許太子殿下是為了告訴天下人,太乙城的產業跟標示吧。”

“本宮倒覺得這是那小兔崽子的惡趣味兒,就是圖自己開心、順暢,總之啊,這段時日在太乙城,太子殿下可是威風的很呢。”武媚擺擺手,示意連鐵繼續前行吧。

銅錢門口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陣仗的隊伍,不由得看着如此龐大的隊伍,都是退避三舍,或者是緊緊挨着街道兩邊走路,給這隊伍留出足夠的空間。

這幾日太乙城高官、權貴太多,整的太乙城百姓的眼界也越來越高,雖然心中也會好奇這些人是什麼人,但絕不會停留在原地看熱鬧或者是低聲打聽,都是看上幾眼後,便繼續忙自己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