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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武跟旁邊的幾個宮女,嚇得立刻躬身請罪,小心翼翼的彎着腰,看着李治把一個小盆栽踢翻在地。

“罷免戴至徳,朕不理他。拒絕出兵遼東,朕也順了他的心意!為何還要軟禁韓國夫人監押賀蘭敏月!到底是何事兒?問清楚了沒有!”李治怒氣沖沖的扯過揚武手裡的另外一個摺子,顫抖着雙手快速的看完,哼了一聲便把摺子扔到了揚武的臉上。

天助李弘啊!李治在心裡無奈的嘆道。

原本還以為關中,特別是長安城水患還有雲中都護府天災,則是考驗李弘這個監國太子稱職不稱職,有沒有處置大唐政務的能力。

果不其然,輕鬆加愉悅的把長安城水患,與雲中都護府的天災處理的相當完美,就是皇后對李弘、對戶部的各種應對,都是滿意有加。

但沒想到,竟然還是這一場大雨,沖刷出了長樂坊私鑄新錢一事兒,不單考驗了李弘的處理政務的能力,還竟然讓他揪出了私鑄新錢一事兒。

這個新錢的模版,自然不用說,是他李治私下給武順與賀蘭敏月的。

至於原因自然更是不用多說,小兔崽子多年來看不慣自己跟武順母女兩人偷偷摸摸,滿長安城的皇室宗親,基本上都被他的太乙城照顧了個遍。

但韓國夫人武順跟賀蘭敏月,是一點兒好處撈不到,天天在自己面前念叨府里入不敷出,於是就正好藉著換新錢的機會,給她們母女弄點兒零花錢,沒想到竟然被小兔崽子逮住了。

沒了剛才興師問罪氣勢的李治,看着腳下的宮女在收拾那幾個盆栽,問道:“皇后知道此事兒嗎?”

“這個……奴婢不清楚。”揚武躬身小聲的說道。

“去皇后那裡。”李治轉身便往後面行去,揚武急忙跟在後面陪同。

“那驚蟄、獵豹去往安西,得到的情報你們這裡可有?”李治邊走邊問道。

“回陛下,有得到情報,吐蕃這幾年一直豐收,而且佔據了吐谷渾後,更是私自開始在水草肥美的地方開始放牧,依奴婢看,吐蕃確實是像是有大動作,這目標恐怕還真如那呈上來的情報分析的一樣……。”

“情報分析,這東西可信度還是有的,也不知道這小兔崽子是怎麼鼓搗出來的。那你說說,吐蕃會在安西哪裡用兵?”李治走在皇宮的青石板路上,望着前面的合壁宮問道。

“驚蟄、獵豹向來是情報分兩份,一份給陛下您,一份自然是給太子殿下,兩份情報一摸一樣兒,這也是奴婢偶爾會要求互換證明過的,情報的真偽不用懷疑。從他們給出的分析上來看,會是于闐鎮。”

“為何?”

“因為那裡各部落人比較混雜,羌人雖然一直是主要居住者,但還依然有西突厥、石國、突騎施人等等,所以吐蕃會認為容易作為吐蕃口,但至於會從於闐所統轄的哪一個州來進攻,現在還無法猜測出來。”

就在兩人在東都洛陽皇宮長長的通道討論時,武媚也把連鐵剛剛給他的密信看完。

合上密信拿在手裡,輕輕拍打着,小兔崽子終於醒悟了啊,本來還以為就只有那一點兒小聰明呢,沒想到,如今還是看透了局勢,知道他母后的難處了。

“燒了吧。”武媚淡淡把密信再次遞給連鐵,淡淡的說道。

長長的通道,她已經看見陛下與揚武往這邊走過來。

此刻,她心裡是輕鬆的,滿意的。自己這個好兒子,終於為自己化解了,自己在後宮艱難的處境。

她相信,此刻李弘一定是明白自己心意的,明白自己的處境是艱難的。

但她一直想不明白,這個從小到大就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兔崽子,向來做事乾淨利索,行事速來以霹靂手段聞名的李弘,為何會在對待武順與母親韓國夫人一事兒上,一直都表現的優柔寡斷。

當年就有那麼好的機會敲打武順母女,包括自己的母親,為何反而要拖到現在?

武媚相信,四年前李弘就有機會,也有心思除掉賀蘭敏之,但最後這小東西反而是放棄了。

她想不明白,小東西心裡在顧忌什麼?如果那個時候除去賀蘭敏之,自己這幾年,就少受一些煎熬,少受一些母親與賀蘭敏之之間苟且之事的折磨。

但不管怎麼說,現在也不晚,只要再給小兔崽子幾天的時間,武順與賀蘭敏月、賀蘭敏之,都將從這個世界消失吧?

現在就該自己配合小兔崽子了,無論如何也得幫着小兔崽子把這件事做成了,無論如何也要拖住陛下晚幾日回長安,給小兔崽子爭取點兒時間。

李治無聲的點點頭,漢白玉砌成的台階讓人心曠神怡,拿過揚武手裡關於榮國夫人楊氏與韓國夫人被軟禁,以及賀蘭敏月姐弟被關押大理寺的摺子,從在門口迎接他的武媚身邊緩緩走進了宮殿內。

“你自己看看,小東西現在是要把長安城折騰個遍!剛把朕的臣子罷免了,拒絕了高麗請求援兵遼東的請求,又反覆無常的答應了倭國派遣遣唐使一事兒!這是幹什麼?朝堂之上豈能有戲言?當初是他要死要活,跟戴至徳不惜在朝堂上翻臉,也要拒絕倭國遣唐使。如今倒好,自己又恢復了倭國遣唐使來朝?身為大唐的儲君,大唐的太子,做事如此反覆,成何體統,豈不是讓諸國笑話我大唐出爾反爾!”李治雷聲大雨點兒小,先揀着沒用的說道。

武媚接過宮女遞過來的茶杯,親自給放到李治手邊,柔聲笑道:“陛下息怒,太子監國又不是真正的施政於朝,這又不是第一次自己出爾反爾了,前幾次,不也是經常做些沒頭沒腦的事情?”

“他是大唐儲君,大唐的太子,將來要做大唐皇帝的,如此出爾反爾,豈不是讓天下人笑話?太子的顏面往哪裡放?皇家的臉面呢?朕的臉面呢?當皇帝向來是金口玉言!一言九鼎!如今一日三變,不可取不可取!哦,對了,這還有個摺子,你看看,小兔崽子又發瘋了,這次你這個皇后該管教管教了。”說道最後,李治的表情怎麼看都像是跟李弘諂媚時的表情一樣,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哦?又幹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了?不會是東邊那幾坊之地,真被他夷為平地,要建蓋那什麼商場什麼的吧?”武媚表情好奇的接過摺子,一邊打開一邊猜測道。

“如果是那事兒倒還好了,你自己看看吧,恐怕你看完了,恨不得把小兔崽子耳朵揪下來一隻。”

“這是軟禁嗎?妾身怎麼覺得這是弘兒為了孝敬他祖母,特意接過去的……。”

“孝心?孝心有把人孝心到大理寺的?”李治愣了一下,看着武媚拿着那軟禁的摺子在翻看,伸手把壓在摺子下面的另一個摺子翻上來。

“這……。”武媚如玉的額頭不出意外的浮現了幾縷黑線!

“到底是何事兒?怎麼了這又是?賀蘭敏之跟敏月,他向來看不順眼,但為何把人家監押在大理寺!太不像話了,揚武,可知是何事兒?”武媚表情一冷,摺子拍在桌面上問道。

揚武看了一眼李治,見李治無動於衷,就等着他解釋了,想了下回道:“回皇后,摺子上沒有說……。”

“廢話,本宮難道不知道摺子上沒說是何事兒嗎?說了本宮還需問你?”武媚氣急,打斷揚武的話斥道。

“是,奴婢知錯。具體……具體因為何事……。”

揚武腦袋有些冒汗,這活兒不好接啊,如果說是因為私鑄新錢,那肯定會引來皇后質問新錢模版從何而來。

這樣一來,豈不是還是會把責任推到陛下身上?但不說因為何事兒?總之就是殿下把賀蘭敏月跟賀蘭敏之監押了,這等回到長安城後,估計太子殿下能把自己揍趴下。

“回皇后,奴婢不太清楚具體因為何事兒?但好像是因為賀蘭敏之與賀蘭敏月那個……。”

“咳咳,先不說因為何事兒,總之這小兔崽子如此無法無天,你不能再任由着他胡來了,這樣吧,明日朕準備回宮,你看如何?”李治看着揚武要吐露真相,打斷揚武的話,有些尷尬的說道。

武媚疑惑的扭頭,有如看犯了錯的李弘一般,奇怪的問道:“陛下,您是不是知道些什麼內情?弘兒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把他倆關押吧?”

“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兒。”李治想了想,私鑄新錢,對天下百姓而言是重罪、死罪,但對皇親國戚、皇室宗親來講,自然可以是另當別論。

於是繼續說道:“朕當初在李弘制新錢時,要過一副那新錢的模版,這不是正好被敏月看着好看,就讓她把玩兒幾天……。”

“然後賀蘭敏月把模版給了賀蘭敏之,於是被李弘發現他們私鑄新錢,所以李弘依照大唐律法把他們關押進了大理寺?”武媚看着李治,美眸一眨不眨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