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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敬宗乾澀的笑了笑,替太子殿下解惑道:“當初您拉攏老臣、還有李義府,就足以說明殿下您乃是人中龍鳳,有先帝之風範,老臣當初還曾經以為,您是有意要效仿先帝的十八學士,也想為自己籠絡一批人才,所以在您從曲江池回來時,明顯帶着一些失落之情,那是因為王勃與您的期望相差甚遠吧?”

李弘斜看着許敬宗,笑了笑示意他接著說。

“殿下,而王勃此人不單是您看出其品行不端,就是老臣也知道,此人為走上仕途可是絕對會行不擇手段之為,駱賓王、盧照鄰被您留在了長安,後來您去了安西沒多久,他們不也就跟着您去了?楊炯此人雖然穩重、腹有才華,但此人不上進、無野心,與駱賓王跟盧照鄰一般,極為適合放在邊疆做忠臣之事兒,王勃卻被您棄用,後來王勃的所作所為,引得陛下龍顏大怒,把他趕出長安。老臣本以為,如此一來,許彥伯便有了出頭之日,安西四鎮,如何也該有他一席之地了……。”許敬宗苦笑着搖搖頭,繼續說道:“但老臣非但猜錯了殿下您的心思,就是彥伯的心思,老臣也猜錯了,卻不想他在給老臣的來信中說道,希望能夠繼續征戰沙場、馬革裹屍,這一番話嚇得老臣還以為許家要絕後了,甚至還曾經以為是您授意他寫的。”

“許敬宗,這一輩子你就是個小人行徑,上不得檯面。王勃後來殺死官奴,再次被懲治,再到被李賢召回,你是不是還是想讓我把許彥伯跟王勃相比較?”李弘看着許敬宗臉上閃過一絲錯愕,繼續淡淡說道:“行了,生的事情已經生了,我們無力回天,但許彥伯以後的路,還得靠他自己,不過想來文臣一道你不用再替他拿主意了。吏部你的學生還有幾個吧?讓他們干點兒正經事兒,要是再與地方官員不清不楚,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許敬宗有些驚愕的看着李弘,他實在想不到殿下能夠知曉的如此之快,更沒有想到李弘上任尚書令還沒多久的時日,已經開始把注意力放到了吏部之上了,原本還以為,最起碼半年之內,殿下是不會有心思動吏部的。

現在看來,一切都已經無力回天了,自己想要把許彥伯從武將再次拉攏到文臣一行中,看來是行不通了。

而且許敬宗更知道,自己這一輩子也就如此了,餘下的時間,恐怕就只能在自己的府里度過了,太子今日的探望,恐怕也就是兩人最後的見面了,同時也是警告自己,該完完全全的遠離朝堂了。

想到這裡,許敬宗甚至有些嫉妒李義府了,這傢伙如今依然是身居要職,其城府、計謀略遜自己一籌,但如今顯然更得陛下信任,除了年齡優勢外,恐怕也是太子殿下覺得他比自己好揣摩的緣故。

從許敬宗府里出來,李弘一行人便馬不停蹄的奔往太乙城,如今太乙城最起碼從表面上看,與李弘前往安西之時沒有什麼區別,只是比以前更大了,無論是酒館、客棧、花坊等等娛樂場所,甚至是擴大了好幾倍。

而因此引的便是經常會有喝酒鬧事的,如此一來,太乙城也就比其他地方多了更多的不良人來維持治安。

原本太乙城就是流動人口最大的城,如今加上不良人的種種行徑,以及各個世家豪門手裡暗地裡扶持的對象,太乙城儼然成了一個魚龍混雜的地方。

李弘這一行人並沒有任何官府的標誌,甚至讓人一眼看上去倒像是普通的商旅來到了太乙城,城門口的不良人攔住車隊,淡淡的問一遍認字嗎?既然認字,那麼手裡的一張公告文書便被放到了手裡,留下一句好好看看,切記不可在太乙城胡作非為。

“直接去你父親那裡。”李弘淡淡的說了一聲,懷裡的李令月折騰了一路,到了太乙城了,卻睡著了,哈喇子都流了一嘴。

白純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便吩咐馬車前往酒館,至於隨性而來的其他人,則都是提前前往了皇家莊園。

一架馬車四個隨從,加上車裡的六女一主,十來個人緩緩行走在太乙城的大街上,白純喃喃說道:“這些年您不在長安時,太乙城雖然一如往前,但是有着太多太多的世家滲透了進來,有的是以客棧、酒樓、花坊為掩護,有的則就是直接以商行的名義,伺機準備着收買一些商旅,總歸只有一個目的,希望能夠從太乙城賺取更大的財富。”

“正常不過了,正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不過也無妨,過完年後,你與林士翎做下交接,太乙城的第一任縣令也該走馬上任了。”李弘說完後便吃吃的笑了起來。

這麼多年來,這個太乙城雖然從一開始的李義府、許敬宗到宗楚客管轄,但都是從來沒有一個名正言順的職務,如今太乙城終於算是長安的一個行政區域了,第一任縣令也就改上任了。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大部分都是一些穿着異服的外國客商,一個個神色匆匆,或者是焦急的與商家談判着價格,年關在即,這是域外商人今年最後一次來大唐了,自然是希望能夠以相對合理的價格買的一些物品,而不是被長安商人在年關時,坐地起價,把原來的價格生生提了三成不止。

“以後所有的精力就放在精衛上吧,這次許王李素節都察覺到了,但你們卻依然是毫無所覺,揚武、連鐵不知道,驚蟄、獵豹不知道,你們精衛也不知道,你們三家不覺得丟人嗎?”側眼看着嫵媚風情的白純,李弘都不知道這段時間,她的心思都放哪去了。

“是,爺,奴婢記下了。”白純淡淡的說道。

這個時候,無論是小雪還是夏至,或者是半梅與尋蘭,都是不敢吭聲說話的,只好低着頭,乖乖的聽着爺訓斥白純。

馬車緩緩在一家不起眼的酒館門口停下,門口這時已經湧出了十幾個人,中間站着的赫然是白蘇尼至,這老傢伙的神色精神看起來比當初被人囚禁時好了很多。

“老奴見過太子爺……。”

“免了,門口杵這麼多人幹什麼,怕人不知道有大人物來你們這裡啊。”李弘嘴裡說著話,步子卻是連停都沒有停,跟白純一頭就扎進了酒館裡頭。

小雪跟夏至守着馬車上依然睡的很香的李令月,半梅與尋蘭,連同花孟幾人,指示着白蘇尼至的家人,從馬車的後車廂一箱箱的往外搬東西。

這些東西則都是太子送給白蘇尼至的禮物,有些甚至是則羅搜刮他們自己的,白純是連連阻攔李弘,不希望拿這些貴重的東西,但某人顯然不那麼認為,還是覺得自己既然要了人家閨女,就該送點兒東西補償下,雖然白純當初一直不受白蘇尼至待見。

“白小姐,您坐。”一位三十來歲的男子,看着白純畢恭畢敬的說道。

白純只是點點頭,要不是太子爺的命令,自己都不願意來這裡的,而且這家酒館也是因為爺的命令,自己才給了父親的。

當年自己從小就被送入大唐,希望以此換來陛下對他們的援兵,那個時候,自己就已經不是人,而是一個東西了。

所以,從感情上講,白純對於白蘇尼至等人,並沒有多少的親情,也因此,她這位哥哥在稱呼她時,跟太乙城其他人一樣,稱一聲白小姐。

李弘看着白純一臉的漠然,坐在自己旁邊後就跟個泥像似的,一點兒神情波動沒有,不由得低聲說道:“放輕鬆一些,他們畢竟是你的親人,要是你過不了心裡這一關,以後你還怎麼做事兒?該放下的就得放下不是?”

“是,爺,奴婢聽您的。”白純望了一眼坐在他們對面的父親白蘇尼至,低聲說道。

李弘笑着拍了拍白純的肩膀,也不知道這父女倆多大仇多大恨,白純前些日子,就在自己正享受着她的溫柔時,突然間抱着自己的頭,在耳邊嫵媚的柔聲請求,希望自己能夠賜姓給她,她很想與白蘇尼至脫離所有的關係。

也是因為此,在年關來臨前,李弘才有了來太乙城看看白蘇尼至的想法兒,這也是為何李弘不讓白純再掌管太乙城的原因。

“太子爺,您能前來看望老奴,老奴真是深感榮幸。這家酒館自從純兒交與我搭理後,老奴可是盡心儘力,絲毫不敢懈怠,當作了自己的老命一般掌管……。”

“這不是我跟你的,是太子爺宅心仁厚、看到你國破家亡,不忍你在安西受罪,特意賜給你的。”白純冷冷的說道。

李弘突然間來了興趣了,這不對啊,自己臨去安西前,白純對於白蘇尼至可不是這幅態度啊,是她請求自己,如果白蘇尼至還活着,希望能夠把他們送到太乙城的。

這怎麼現在突然變成這樣了呢,父女兩人之間難道生過什麼事情?還是白蘇尼至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其中有隱情是必然的了,想到這裡,李弘嘴角不由的扯出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