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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一席話,把格希元跟史藏詰問的啞口無言,特別是格希元身為太史局太史令,負責着天文星象,為皇家算取吉日祥時,此時被李弘這番話一擠兌,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了。

兩個人的臉色漲的通紅,但太子殿下所說的話卻是句句在理,如果那日埋在城牆下的天雷被雨水淋濕而被棄用,那麼長安城等大唐各地出現這邊風雨那邊晴的情況,還有那晴空萬里的天氣在一個時辰內下雨又天晴,又不是沒遇見過,又該如何解釋?

當著皇帝陛下的面,你總不能說,在大唐境內也是發生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所以老天才降下那雷陣雨?

“你幾日能夠拿下這安市城吧?”李治突然說話道。

格希元跟史藏詰哪裡會是李弘的對手,何況人家李弘還佔着理兒!雖然李治知道,當初聽了格希元的建議,確實是抱着一定的為了大唐綿延盛世的心理,所以一直沒有再用那炸雷。

但現在李弘出現之後,李治的心境就慢慢發生了變化,這不孝之子,往往能夠把神秘莫測的事情給明朗化,給變得一文不值,而且他與皇后就沒有少上當,所以現在也就打定了主意,無論如何也要超越先帝,過了這安市城,征戰到大同江才行。

“看您的意思了。”李弘輕描淡寫的說道。

能夠如此胸有成竹的說出此話,主要是如今正在進行撤退的李謹行所率領的部隊,看那有條不紊的陣型,就知道這次佯攻已經探出了高句麗的虛實。

李謹行撤下來的同時,契苾何力再次率領自己的部署沖了上去,但所有人現在都是虛張聲勢,只是因為戰鼓聲還沒有停,還沒有變成鳴金收兵的鑼聲,所以他們在衝擊時,變得更加謹慎。

“此間戰事全權交由太子處置,任何人不得有異議。”李治面無表情的說道。

從劉仁軌、薛仁貴、李謹行的臉上,今日一早他就看出來了,因為文臣的干預,讓這些武將們各個在當初攻安市城時,都是愁眉苦臉,但自從李弘來了之後,他們的神情就變得輕鬆了很多。

恐怕他們也知道,只要太子一來,他們才能最大程度的發揮他們的能力,而且還不受文臣的干預,能夠得心應手的運用天雷了。

一場不輕不重的佯攻隨着李弘一聲令下,不等契苾何力撤兵,城頭上的高句麗兵士則是聽到鳴金收兵的聲音後,已經迫不及待的停止了繼續投扔滾石、滾木了。

這也讓契苾何力撤離城下時,變得更加的輕鬆自在,甚至像是散步一般,每一個陣型都保持的整齊的態勢,緩緩撤了回來。

李弘對於安市城的防禦有了清晰的了解,但眉頭還是依然緊皺着,驕兵必敗的念頭,不知道何時冒進了他的心頭。

因為這一場佯攻中,他並沒有看見大唐原本引以為傲的,聲名赫赫的,素有“人馬俱碎”的拋石車,甚至是連那床弩都沒有看見。

於是在契苾何力趕過來後,李弘撫摸着下巴,看了看他龍爹,再看了看站在他面前,一個個神清氣爽、喜氣洋洋的武將們,不用想都知道,他們能夠有如此表情,只能是說明,他們也摸出來,這安市城的真正實力了,所以才會臉上的表情如此輕鬆。

不好意思直接質問自己的龍爹,李弘只能是從幾位將軍身上開始敲打,不能因為此前攻城略地的輕鬆,就連拋石車、以及大威力的床弩都不用了吧?

“幾位將軍,我想問你們個問題,大唐立國至今,能夠攻城拔寨的最佳利器是什麼?”李弘望了一眼城頭上,一個指着自己這方叫罵著的將領,扭頭對薛仁貴等人問道。

“回殿下,自然是那天雷了,有此利器,天下的城池在我唐軍眼中,都是不值一提。”薛仁貴跟李弘最為熟悉,自然是在幾個武將中,由他代為回答。

李弘再次皺了皺眉頭,反問道:“如果沒有這天雷呢?”

他知道,薛仁貴如此回答,是因為在吐蕃時,受這個天雷的好處太多了,往往想要攻下一座城池,只要排除幾十人的精兵強將,在夜色的掩護下,偷偷跑到城牆下,把天雷一隱埋即刻,第二日攻城時,甚至都不用戰鼓、號角聲下令,只要聽到那天雷的轟隆隆聲,立刻攻城就絕無問題。

如今,這天雷已經深入薛仁貴心中,自然是成了比拋石車、床弩更為有效的攻城利器了。

“如果沒有天雷?”薛仁貴思索了下,下意識的回道:“沒有天雷的話,自然是那人馬俱碎的拋石車跟床弩最為合適了,狙擊弩雖然也厲害,但是比起床弩來,無論是射程跟殺傷力上,都有着一定的差距。”

“好,回答的很好。”李弘語氣漸冷,就連他龍爹也感覺到了,這不孝子好像要發火了。

果不其然,只見李弘緩緩說道:“那麼現在不用天雷,不用神機營的兵士,想要攻下安市城,我們該如何做?我們的投石車在哪裡?床弩在哪裡?”

李弘的臉色變得冰冷,眼神也變得凌厲了起來,絲毫沒有因為他父皇在此,而有所收斂,軍國大事,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但現在,經過一場佯攻之後,他連最起碼的拋石車、床弩都沒有看見,難道他們真的以為天雷是天下無敵了嗎?

看着以薛仁貴為首的劉仁軌、李謹行、契苾何力幾人啞口無言、吞吞吐吐的樣子,李弘繼續冷冷道:“怎麼?我說錯了嗎?格希元認為用天雷有傷天道人和,然後呢?你們這些武將又做了些什麼?你們盡到你們臣子的本分了嗎?那攻城無往不利的拋石車、床弩,都跑那裡去了?難道沒有天雷,你們就在安市城城下待上一輩子嗎?”

說道最後,李弘已經不是在喊了,而是開始憤怒的如同一頭髮情期間的公獅一般,充滿了攻擊性的咆哮着了。

無論是薛仁貴跟劉仁軌為首的武將,還是格希元、史藏詰為首的文臣,在聽到李弘的質問後,瞬間恍然大悟,也瞬間羞愧的低下了頭。

特別是格希元跟史藏詰,身為文臣之職,跟隨陛下御駕親征,雖然不用親自率兵打仗,但是既然出征了,那麼無論是太史局的太史令,還是身為門下省諫議大夫的史藏詰,包括所有的武將,都有責任跟本分,提醒陛下,在攻城時不可忘記那拋石車跟床弩。

但前些時日,他們在攻佔其他城池時,因為神機營攜帶天雷的便捷性,以及高句麗毫無抵抗的敗退,造成了他們心理上對敵軍的輕視。

再加上,那拋石車難以移動,床弩聽名字就知道了,想要在高山峽谷間來回移動,又是一番費時費力的活兒,非但不能達到兵貴神速的目的,反而是會拖累行軍速度。

最為重要的是,包括皇帝陛下在內,所有人都心存依仗着神機營的天雷這個攻城拔寨的利器,自然就把那拋石車、床弩拋到腦後,放置在松漠都督府,不再帶來了。

格希元臉漲的更加通紅了,雖然太子殿下是在訓斥所有人,但聽起來更像是在訓斥他一個人,因為是他建議阻止陛下用那天雷的,但拋石車、床弩這等攻城利器,在當初進攻高句麗時,還是自己因為天雷的便攜性,讓陛下放棄了攜帶。

如今面對安市城的城牆,自己以天雷有傷天和為由,阻止陛下使用。當初又是自己阻止了陛下攜帶拋石車、床弩,是為了怕影響行軍速度,但現在呢?

攻城的利器一個也沒有,自己卻還指望着大唐的軍隊能夠拿下安市城,如太子殿下所言,大唐的軍隊,在此時此刻,在不用天雷的情況下,該怎麼拿下安市城呢?

無論如何,格希元此時都隱約成為了眾矢之的,因為兩個最為重要的建議,都是出自他跟史藏詰的諫言中。

“這是誰的主意?”李弘凌厲的目光掃視過在場的所有人,厲聲問道。

李治也是難得的老臉一紅,經李弘這麼一提,他們才發現,是啊,自己被阻安市城下後,竟然沒有想過去松漠都督府把拋石車、床弩調用過來,反而是捨近求遠的把李弘從長安召了過來。

而且當初這個提議,還得到了文臣武將的一致贊同,但現在經李弘這麼色厲內荏的一發問,眾人都覺得自己是不是太白痴了!

不能用天雷,有不調用拋石車跟床弩,然後就是這麼多人守在安市城城牆下,望眼欲穿的希望能夠攻破安市城?

“你們想什麼呢都?身為臣子,這就是你們對大唐的忠心嗎?不用天雷,棄用拋石車跟床弩,那用什麼攻城?誰能告訴我,到底用什麼攻城?是用你們那愚蠢的忠心?還是打算用意念把這安市城拿下來?格希元,這兩者你都有參與吧?”李弘看着格希元跟史藏詰,突然把自己手裡的橫刀,跟薛仁貴腰間的橫刀解下來,扔給了兩人。

“殿下……您這是?”格希元不知所措,但也不敢不接,只好無奈的跟史藏詰接過李弘扔過來的橫刀。

“去,你倆不是能耐嗎?又是怕天雷違天和,又嫌棄拋石車跟床弩笨重,那好吧,你倆告訴我,怎麼攻城拔寨吧!拿不下城池,你倆提頭來見!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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