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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王府門口,高大的硃紅色大門兩側,立着兩個家臣模樣兒的漢子,看着一輛普通的馬車在門口停下,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駕車的兩人看了一眼他們與那沛王府氣派的大門,神態從容、悠然,顯然知道自己來的是什麼地方。

但身為沛王的家臣,無緣無故的一輛馬車停在府門口就是他們的失職,於是一個漢子看着花孟跟驚蟄跳下馬車後,就飛快的走了過去,剛要開口問話,便看見一男一女,在兩個車夫的服侍下,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兩個漢子看到男子的第一眼後,便開始瞳孔急劇的收縮,這男子是誰他們太清楚了,雖然說旁邊的女子不是白純小姐,而是換了人,但他們還是能夠輕易的一眼認出,這可是太子殿下啊,可是剛剛把沛王揍了的太子殿下。

“不必通報,繼續你們自己的事情吧,我自己就去就行了。”李弘拍了拍其中一個向他行禮的漢子肩膀,淡淡的說道。

仰頭望着黑底金字的沛王府三字,再看看鮮亮的硃紅色大門,跟剛剛上完漆似的嶄新、明亮。

“還真是夠氣派的了,他人在裡面吧?”李弘向前兩步走上台階,問道。

“回殿下,沛王在府里。”漢子躬身看了一眼李弘高大的背影回道。

“也是,臉腫的跟豬頭似的,想跑出估計他都不好意思,哈哈……。”李弘放肆的在門口笑着,身後李賢的兩個家臣,臉色卻是一陣青一陣紅,不知道該做何回答。

李弘哈哈笑了幾聲後,便繼續往裡走,但他並沒有直接奔往李賢所在的住處,而是在沛王府里旁若無人的四下走動,打量,跟逛自己後花園似的晃蕩着。

旁邊的裴婉瑩不知道他打得什麼主意,只好一頭霧水的跟一側,她今日的職責可是太子請來給沛王看病的大夫,所以也只能是繼續跟着瞎晃悠。

身後的花孟與驚蟄手拿她配好的葯,緊緊跟在身後,眼神同樣是四處打量着,不同於李弘的隨意,他們兩人則是充滿了警惕。

“雕樑畫棟、富麗堂皇、美輪美奐、亭閣樓台、小橋流水,嘖嘖……還真是捨得花錢啊,這宅子也不知道他修繕的這麼好幹什麼,就不怕給他扔到封地去?看他這宅子怎麼辦?”李弘一路走來一路嘆氣,李賢確實是大手筆啊。

整座王府北方庭院的恢弘大氣建築形式,同樣也有江南建築風格的精巧典雅,但無論是南還是北的建築風格,都被他匠心獨運的融合在了一起,在王府的北方風格建築內,就像是彷彿把自己置於到了豪情壯志中,人也因為四周建築風格的感染,像是變得胸襟開闊了很多。

而當置身於那南方的典雅細緻中時,就像是一下子聞到了一股江南水鄉、小家碧玉的味道,一股閑淡悠然感應運而生,恨不得手拿一把摺扇,邁着四方步,搖頭晃腦的賦詩一首。

一路行來,每每碰到宮女、太監、家奴、家臣等人,看見李弘時都是猛然一愣,而後便急忙匆匆行禮,沒有人敢上前多問一句話。

“他來幹什麼?還嫌我不夠丟人嗎?”李賢雙頰紅腫的跟包子似的,原本明亮的大眼睛也因為臉頰的腫脹,變小了很多,說起話也沒有從前那麼清晰了。

房慕青這幾日天天侍奉在身旁,此時此刻,房先忠自然是不好出現在李賢的府邸,但房慕青身為準沛王妃,出現在府里是誰也沒有辦法說出什麼來的。

“可能是太子殿下挂念你的傷勢吧,過來探望你。”房慕青這幾天已經習慣了動不動就亂髮脾氣,極其暴躁的李賢,只好柔聲說道。

“哼,讓他來稀罕我啊!這還不是他弄的?黃鼠狼給雞拜年,定是沒安好心,替我回了他,就直接說我不想見他!”站在正廳內厚厚的波斯地毯上,李賢來回焦躁的踱步說道。

廳內的其他宮女、太監,一個個噤若寒蟬,低着頭不敢說話,這幾天來,不知道有幾個宮女跟太監,都被沛王送進了內侍省六局之一的掖庭局了,在沛王面前,能夠說的上話的,敢說話的,也就是准王妃了。

“終究是你的兄長,太子既然主動前來,你就該好好招待才是,過去的事情……。”房慕青已經習慣了李賢的脾氣秉性,這個時候,自己就該像個大姐姐般去呵護他,安慰他。

“要他來看我啊,要不是他,我也不會這般模樣兒,人不人、鬼不鬼的……。”

“我看你還是欠揍!沒把你牙打掉就不錯了,你哪來的那麼多怨氣?這些還不都是你咎由自取?你嚷嚷個什麼勁兒你?那幾個被你送入掖庭局的宮女,哪裡犯錯了,至於讓你撂下狠話,非得打板子?”李弘施施然的繞過正廳前的小花園,看着臉腫的老高的李賢,強忍着笑意說道。

“你……。”李賢看着走近的老五,眼中那濃濃的笑意,在他看來更像是看好戲的嘲諷味道。

這讓他更為惱火,雙手使勁的攥了攥拳頭,又無力的鬆開,哼道:“好啊,來啊,打啊,你最好把我的牙都打掉,要不然,我一定要在父皇跟母后跟前,把你李弘的惡行都說給他們聽。”

“真有臉說這話,你還是想想,怎麼跟父皇、母后解釋那吳王府的府邸被你燒了吧,還告我狀?就沖這一條,我把你關入宗正寺都不為過的。”李弘一把推開擋在門口的李賢,反客為主的在上首坐下。

不理會瞪着他的小眼睛李賢,看了看房慕青後問道:“你便是房先忠的女兒房慕青?”

“是,殿下。慕青見過太子殿下。”房慕青無奈的看了一眼倔強的李賢,只好向前兩步,行禮回話道。

“你們的親事兒雖然是定下來了,但你受得了他這種不成熟的小孩子脾氣嗎?如果受不了的話,我可以做主,讓房先忠把這門親事兒退了,給你找個好人家怎麼樣兒?”李弘看了一眼還在氣頭的李賢,打趣的說道。

“就憑你?這是母后親口指定的,憑什麼你說改就改?”李賢腦袋歪斜看天,顯示着他對某人的不屑。

房慕青知書達理、溫柔知性,雖然知道太子殿下是拿自己打趣李賢,但自然是太子說起,這也是半個金口啊,也只能是正色以對,於是只好繼續行禮道:“慕青多謝太子殿下關心,沛王的脾氣一向都很和善,這幾日恐是因為事情繁雜,心裡有些小情緒罷了。”“說的好!”李弘權當沒聽出來人家話裡有話,暗指他把人家李賢搞得這般田地的罪責,起身走到李賢跟前,拍着肩膀說道:“看看人家一個女子多大氣,再看看你,身為大唐的沛王,竟然就這般氣度……唉……大唐不幸啊,不過話說回來了,你沛王府就這麼待客嗎?連杯茶水都不給嗎?那個你……去把你沛王最好的茶葉拿來,還有糕點啥的,我這趕了半天的路了都,腿也乏了,口也渴了,快去吧。”

“是,殿下。”一個宮女見太子竟然拍着自己的肩膀說道,差點兒嚇得癱坐在地上,於是在房慕青示意後,急忙向外面準備去。

“來來來,別生氣了,我都沒有生氣,你生什麼氣?看看我給你帶了什麼過來,這可是最好的化瘀消腫的良藥,裴小姐親自配的呢,我都沒有這福氣享用呢,來……哈哈……你別鼓着腮幫子行不行?這樣看起來真的像是一個豬頭……哈哈,李令月要是看見的話,肯定能笑三個月,哈哈……。”

“你是存心來羞辱我,看我笑話的嗎?如果是,那你達到目的了,你可以離開了!”李賢氣炸了快,如果真的能爆的話,李賢毫不懷疑自己此刻會像那天雷一般爆炸!

臉色鐵青,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恨恨的看着笑的彎下腰的李弘,李賢恨不得把李弘生吃了,但他也知道,自己現在做什麼都沒有用,也無法撼動李弘的地位。

在場的人沒有一個有資格,有膽量敢勸囂張、狂妄的李弘,只有裴婉瑩悄悄走到了李弘身邊,扯了扯李弘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太過分了。

笑的眼淚都出來的李弘終停止了笑意,喘息了一會兒示意裴婉瑩,自己知道自己在幹什麼,讓她放心。

終於笑的停下來的李弘,臉色也終於在裴婉瑩、房慕青的暗自揪心下恢復了正常,只是那眸子里剛才的笑意轉瞬間變得有些冰冷,讓她們一下子覺得有些不適應,甚至是趕到了一絲絲的害怕。

“成者王侯敗者寇,李賢,這是千古不變的強者法則,無法改變的。”

“你到底想幹什麼?”李賢看着李弘恢復了正色,冷冷的問道。

他才不會相信李弘只是單純的過來看望自己的,就算是父皇、母后打算回長安過元日,也不可能讓他着急忙慌的因為打了自己,就急忙過來補救,何況,兩人之間的事情,並不是簡單的衝突!

“我聽說你這沛王府有不少隱蔽的地方,其中有一處裝飾豪奢到堪比大明宮的好地方,所以今日前來,皇兄我只想見識見識。”李弘望着李賢的眯縫眼,淡淡的說道。

“我要是不答應呢?”李賢瞳孔在收縮,他不想相信李弘知道自己專門議事的地方,但李弘的話,顯然就是直指那密室。

“簡單,讓沛王府今夜像吳王府一樣,化為灰燼,正所謂斬草除根,對敵人的仁慈可就是對自己的殘忍,不是嗎?”李弘毫不相讓,步步緊逼道。

如今能夠站在這個廳里的,能夠聽、看他兩人針鋒相對的,自然不會是外人,所以,李弘也不在乎現在就開始打壓他李賢,哪怕是當著他准王妃房慕青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