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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門房的話,原本往前行走的裴婉瑩還是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視線穿過低矮的花草從,只見自己的房間窗帘並沒有拉上,玻璃窗戶內,兩道人影正在自己房間內來回走動。

站在原地看了看窗戶里的兩道人影,裴婉瑩沖門房點了點頭,便徑直走了進去,母親的房間已經沒有了燈光,顯然是已經睡下了。

想了想裴婉瑩還是放輕手腳,躡手躡腳的走到了母親的房間門口,正打算把耳朵貼在門上傾聽,就聽見熟悉的聲音低聲說道:“婉瑩嗎?進來吧。”

嚇了一跳的裴婉瑩看了看緊緊關閉着的房門,俏皮的吐了吐丁香小舌,然後輕輕的推開門走了進去。

一隻腳剛剛踏進,一盞燭光也適時的點亮了起來,母親正坐在前廳,帶着一絲疲憊看着自己。

“把門帶上吧,這麼晚才回來,一個女孩兒家家的,天天往東宮裡跑,也不怕人笑話。”陸氏白了一眼在她肩膀上撒嬌的裴婉瑩,捏了捏那雪白如玉的小臉蛋,嗔怒道。

“母親,楊小姐又來了啊?”裴婉瑩在陸氏的示意下,在旁邊坐下,輕笑着道。

“那還不是因為你三天兩頭往東宮裡跑,把人家給招惹過來了?你父親又不在,這些年你自己是野慣了,也不知道是怎麼了,你怎麼就能認識太子呢。”

“我也不想啊,跟着師傅前往藍田就認識了,也不知道他就是太子不是?”裴婉瑩搖頭晃腦,享受着母親的關愛說道。

“那沛王如何了?”陸氏看着女兒面帶春風的樣子,知道這事兒現在自己想要阻止也是沒辦法了。

只能是希望以後太子能夠多多照顧一下婉瑩,畢竟楊雨可是准太子妃,如果現在吃味裴婉瑩跟太子間的關係,這高牆大院里,誰知道婉瑩以後會如何?

想到這些,陸氏又是一陣的搖頭嘆息,這個女兒這些年倒是乖巧可愛,從來都不讓自己操心,但這件事情上……。

“今日是女兒給太子送葯去的,沒辦法不去不是?對了娘,告訴您一個好消息,您聽了之後一定會高興的。”裴婉瑩攏了攏耳邊有些散亂的秀髮,湊近陸氏跟前,討好的說道。

“你能有什麼好消息?難不成太子今日又賞你什麼了?你說這太子也是胡鬧,當初帶着一百八十萬兩銀票去詩會,這要是讓天下士子知道了,豈不是笑話……。”

“娘……。”裴婉瑩拉長了聲音撒嬌道:“太子不是不懂嘛,況且那是太監揚武自作主張,又不是太子吩咐的,您怎麼就不說太子愛民如子呢,那藍田瘟疫時,太子竟然親身前往……。”

“喲喲喲,這還沒過門呢,就開始胳膊肘往外拐了,這要是嫁入東宮,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娘?”

“嘻嘻,您又取笑人家,女兒現在不還在家嗎?哎呀,別打岔您,把正事兒忘了。”裴婉瑩回頭聽見外頭幾聲模糊不清的聲音,突然想起來楊雨還在等着自己,於是急忙再次看向陸氏說道:“對了,娘,爹要回來了!”

“什麼?”陸氏看着裴婉瑩那興奮的眼神,驚訝的顫抖着問道。

“噓……小點兒聲,太子今天說了,準備讓爹在元日之前回到長安的,而且……這個就不好說了,還是等爹回來了您自個問他。”裴婉瑩說道最後,察覺到這乃是朝堂之事兒,而且八字沒有一撇呢,還是先不要告訴母親好,免得到時候沒有做到,豈不是讓母親白高興一場。

“你……婉瑩,這是真的還是假的?可是太子親口說的?”陸氏激動的抓着裴婉瑩的手,臉上寫滿了急切。

“嗯!”裴婉瑩點頭不已,再次看了看身後的房門,確定道:“是,太子親口說的,爹元日前指定能回來呢。”

“這……這這真是太好了,那……那……那明日你可不能去東宮了,跟太子賠罪說一聲,明日咱娘倆得拜祭拜祭祖宗,保佑你爹能夠儘快、安全的回來,這……這死丫頭,墨跡了才半天你才告訴我,你想急死娘是不是!”陸氏激動的有些語無倫次,不過好在還未慌了神,接連跟裴婉瑩確定了好幾遍,知道不能告訴別人後,這才把裴婉瑩往外趕。

扶着陸氏的手,裴婉瑩在陸氏耳邊低聲說道:“娘,我已經跟太子說了,這些日子就在家裡陪您,陪您等爹回來,還有,過些日子就要元日了,孩兒還得看望師傅呢,明日那花孟跟驚蟄兩人,會陪着您跟我一起去的。”

兩人走到房門口再次停下,陸氏奇怪的說道:“那太子身邊的人,那……。”

陸氏指了指門外,凝神靜聽了下才接着小聲說道:“都沒有侍奉楊小姐,你這把他們弄到身邊,就不怕楊小姐……。”

“那怎麼辦,我要是拒絕的話,只怕太子會派來四個,現在好歹兩個,只要小心一些不被看見或許能好些吧?何況杜秋娘她們又不在身邊,家裡也沒有個人氣兒……。”

陸氏拍了拍裴婉瑩的手,點點頭說道:“你拿主意吧,這些年你爹不在,家裡家外你操持了不少,娘聽你的,只是……在太子跟前可不比家裡,你那被你爹慣出來的小姐脾氣可要收斂着些,皇家規矩多,只有太子寵你,你才能不被人家欺負,現在你跟太子走的近,娘就怕楊小姐入宮後……。”

“娘……放心吧,我心裡有數呢,就像您教我的,不爭不搶,凡事兒以楊小姐為尊總可以吧。”

“只怕……。”

“我走了,你好生歇息吧。”裴婉瑩阻止了母親的擔憂,在陸氏的臉頰上親了一口,打開房門悄悄走了出去。

望着女兒離去的背影,陸氏無奈的搖搖頭,看來需要找時間給姐姐紀王妃去封信了,看是不是能夠讓紀王以後照應着點兒。

這夫君從吐蕃回來後,還不知道朝廷會如何安度,要是能夠在朝堂之上佔有一席之地也好說些,婉瑩的處境想來能好一些吧。

但……一想到楊雨的父親楊思儉,如今正是春風得意之時,在東宮任職多年,怕是裴婉瑩的處境……唉。

無聲的嘆口氣,拿着燈燭緩緩步入後廳的內間,萬千思緒爬上心頭,一會兒是高興夫君要回來了,一會兒又是擔憂裴婉瑩以後在宮裡的處境,輾轉反側間,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迷糊的睡着。

裴婉瑩繞過正廳,調整着自己的心緒,輕輕的走到了自己的房門口,還未來得及推門,門便被從裡面打開了。

楊雨一愣,只見裴婉瑩一臉錯愕的站在門口,兩人望着彼此,裴婉瑩率先微笑着行禮道:“婉瑩見過楊姐姐。”

“進來吧,今天不知太子殿下召你去東宮何事兒啊?”楊雨向自己的丫鬟揮揮手,示意她出去候着。

房間里頓時只剩下了她與裴婉瑩兩人,燈火照耀下,一個神色傲然,儼然以主人的身份自居。一個知性溫婉,此時卻更像是小妾一般恭謹。

兩個絕色佳人站在房間里,誰也沒有坐下,只是靜靜的站着互望着彼此。

“前幾日太子要幾副膏藥,命小妹幫着配製,今日前往東宮,是給太子送那藥膏去了。”裴婉瑩請楊雨坐下,楊雨這才在椅子上坐下,只是秀氣的下巴依然仰的很高。

“哦?不知道太子要藥膏為何?怎麼我不曾聽說過?”楊雨揚了揚下巴,面對裴婉瑩在太子跟前的得寵,她現在唯有的高傲便是,自己乃是超品級的太子妃這一身份能夠與其相抗衡,能夠讓自己驕傲的心,感覺在裴婉瑩跟前不用示弱。

“這……太子殿下並沒有告訴小妹要幹什麼。”裴婉瑩皺了皺眉頭,這事兒關乎太子與沛王之間的恩怨,可不是自己能夠隨口說的,何況還是面對楊雨,如果自己隨口說了,誰知道會不會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楊雨的父親乃是太子少師,職責乃是向太子殿下傳授學問,少傅乃是監督太子殿下平日里的行為,至于少保,其職責乃是督促太子殿下身體鍛煉,文治武功與德行,乃是三師對太子的職責。

也就是說,三師、三少原本都是太子殿下身邊最為親近的人,但在大唐這一代,特別是太子李弘這個奇葩身上,太子卻把三師原有的職責,基本上已經被弱化的快要成擺設了。

學問不用教、人家教你還差不多,身體人家東征西戰,更是不用說,強壯如牛,至於德行這一點兒,連陛下跟皇后三番五次的說教,哪怕打了十幾年,都沒打出來,難道指望一個人微言輕的太子少傅,能夠把太子教育成德行模範!

屋內暫時陷入到了沉默當中,楊雨低垂着眼帘,想了想還是問道:“前幾日下大雨,你去哪裡了?”

“哦,我跟顏令賓逛寺廟去了。”裴婉瑩抬頭,正視着楊雨說道。

“那你可知道,昌明坊下大雨那天發生械鬥了,據說還死了不少人?”楊雨望着裴婉瑩的雙眸,像是要看透裴婉瑩的內心一般。

“這個……有聽說過一些,只知道有人械鬥,具體因為什麼,後來怎樣了,小妹一個女孩兒家也不感興趣了解。”裴婉瑩在心裡緊緊的警告自己不要慌、不要亂,可不能被她看出什麼來。

但不管如何,裴婉瑩的心還是不由自主的快速跳動着,皇家無小事兒,自己不知不覺間捲入進的事情,好像在朝堂官員或者權貴之間,都是驚天動地的大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