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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的神情態度,自然是讓三人放鬆了警惕,把這幾年勛貴子弟,時不時向地方刺史、都督借兵一事兒,說了個底透兒。

最後,李上金像是總結般說道:“也就這幾年的事情,主要是隨着大唐武將、兵士地位有所提高,文人雅士雖然依舊頗受勛貴豪門歡迎,但兵士也越來越受他們歡迎了。平日里,如果哪個勛貴豪門舉行個大的宴請,都會請兵士們過去撐面子,名義上是維持秩序,其實啊,就是讓所有賓客看到,他自己的影響力有多大,有多大的能耐。”

“那麼給錢嗎?還是免費的啊?”李弘再次問道。

“哈哈老五,你真是鑽到錢眼裡去了,大唐的勛貴豪門,哪一個不是手眼通天之人?指望他們給錢?他們不聯合折衝府貪墨兵士的餉銀,就算是燒高香了,還指望他們給那些兵士錢?這些自然是算在了你這個冤大頭的身上了。”李素節搖頭晃腦,但是說道最後,氣息跟聲音則是越來越弱。

“那這麼說來,貪墨兵士餉銀的事情,已經是在各地折衝府有所發生了?”李弘依然是不動聲色,語氣、聲調與剛才並無二致,但整個廳內,不知為何,卻多了一股讓其他人感到不寒而慄的寒意。

李素節、李上金、李崇義三人,神情突然間就變得緊張凝重,一個個低着頭默不作聲,此時心中充滿了忐忑跟緊張!

面對太子殿下的問話,兩個無職權的王爺李上金、李素節還好一些,不過是神情肅然,面色沉重。

但李崇義已經是正襟危坐,身體都有些不受控的顫顫發抖了。

“李崇義,你這裡的折衝府可以兵士貪墨銀兩的事情發生?”李弘直接問道。

“回殿下,臣這裡的折衝府絕無此事兒,而且而且。”李崇義突然跪在了地上,對李弘說道:“臣深知不該把大唐兵士借於他人,此事臣確實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跟罪責,但臣自父親領兵打仗以來,深知當初府兵不易,而今被兵部制改後,雖然多了餉銀一項,但兵者,我大唐國之利器,豈可無端剋扣其餉銀,臣雖然談不上愛兵如子,但臣也乃是武將出身,對於兵士感同身受,不敢有絲毫剋扣貪墨。”

看着跪在地上的李崇義,李弘並沒有讓其第一時間起來,而是抬頭看着李上金跟李素節問道:“既然從你倆嘴裡聽到了此事兒,那麼你倆肯定知道,有哪些折衝府有如此卑劣之事兒發生,對吧?正好,這事兒就交給你們兩人查吧,但願你倆沒有牽扯到其中,不然我也救不了你們。”

“殿下,臣等不敢,臣等都只是道聽途說,臣也深知無風不起浪,臣等會儘力給殿下一個交代。”李上金跟李素節肅穆起身,躬身回道。

“跟白純一起查吧,單憑你們兩人,怕是沒有幾個人會買賬的。”李弘嘆了口氣說道。

“是,殿下。只是白純如今人呢?”李上金見李弘臉色不再陰沉,心裡鬆了一口氣問道。

“在孤山。”李弘看着跪在地上的李崇義,淡淡的說道。

“孤山?”李崇義猛然抬頭看着李弘,眼中充滿了驚詫,心中隱隱感到,今日楊季康借兵前往孤山,怕是與太子有關!

孤山並不是有多遠,其實也不過是西湖之中的一個孤島,高也不過幾十米,所以被稱之為孤山。

雖然在大宋時期才名揚天下,但在這個時候,其山上已經有了孤山寺,跟秀美典雅的風景,行走在山徑之間,頗有一些行走于山林之間的感覺,讓人不由得感覺悠然自得、心情舒暢。

張翌跟沈君諒已經早早在孤山寺門口等候,今日孤山寺山門外,已經被十個頂盔貫甲的大唐兵士把守,普通人今日想要進入孤山寺,顯然是已經不可能了。

而張翌跟沈君諒怕李弘與白純無法得門而入,於是便站在了山門口,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着今日楊季康,擺出如此大的陣仗,又是請來的府兵,又是文人雅士、名媛淑女至此,到底是何用意。

白純的馬車在十名便服親衛隊跟尉屠耆的護送下,在山門口停下,隨着駕車的芒種跟獵豹跳下車轅,打開車門後,只見依然是一襲白色衫裙、頭髮自然的束在腦後,如剛剛降臨凡塵仙子般的白純,緩緩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張翌跟沈君諒,算上前幾日,這也算是第二次見白純了,但離得遠遠的看着白純雲淡風輕、典雅風情的樣子,神情還是顯得有些痴呆。

而正在進山門的其他文人雅士、名媛淑女等人,在不經意回頭間,看見白純緩緩在芒種、獵豹、尉屠耆的簇擁下,一步步向台階上走來時,都是不由得眼前一亮,彷彿看到了一位真正降臨凡塵的白衣仙子,像是緩緩向這邊飄來。

張翌跟沈君諒愣了一會兒,待緩過神時,白純已經快要走到他們兩人跟前了,於是兩人急忙向前兩步,見禮後有些詫異的問道:“不知李公子,為何不曾陪同小姐一同前來?”

白純微微一笑,讓兩人感覺像是春風拂面,心神跟着微微一盪,耳邊便傳來白純好聽的聲音:“公子今日有要事兒在身,無法抽身前來,便由奴婢一人前來。”

看着貌若天仙的女子,沒有一個人忍心提及她的身份,竟然還是一個奴婢,連良人都算不上。

所以,看着這麼美麗的女子,聽到以奴婢自稱,讓他們都不由得心生憐惜,恨不得把最為尊崇的身份放在她身上。

兩人心裡也是同時抱怨着,也不知道那位李公子對這位仙子有什麼意見,為何連一個良人的身份都不願意為其辦到,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忒是可惡了些!

“請恕在下無禮,還未請教小姐芳名?不知該如何稱呼小姐?”張翌再次行禮,謹慎的問道,其語氣、神態極為小心,像是怕不小心惹得仙子不快似的。

“不敢,奴婢白純。”白純淡淡的說道,臉上霎那間浮現的微笑,早就已經消失不見,又恢復了她往日那股淡漠出塵的飄然氣質。

“那白小姐請。”張翌伸手需引,與沈君諒率先拾階而上,為白純與身後的三人帶路。

至於原本護送白純過來的十個親衛隊兵士,此時在白純的吩咐下,並未跟上來,而是停留在了山門之外,等候吩咐。

山門口一邊十個頂盔貫甲、手持橫刀的大唐兵士,倒是讓經過白純微微一驚,不由得有些詫異的望着這些兵士,心裡連連思索着:“這楊季康到底是什麼人?怎麼連大唐的兵士都能調過來?”

芒種、獵豹、尉屠耆三人,跟在白純身後,眼神深沉,目光在山門口兩側二十個兵士的身上來回掃來掃去。

“白小姐,這楊季康到底什麼來頭,竟然能夠調動府兵?要不要把他們叫上來?”尉屠耆緊走兩步,走到白純一邊低聲說道。

“不必了,進去之後看看再說吧。”白純淡淡的說道。

雖然心中也奇怪,這個楊季康竟然有如此大的能耐,連府兵都能調遣過來供他使用,可見此人還真是如殿下所想,身後藏着不少秘密啊。

張翌、沈君諒兩人帶着白純等人走進山門,繞過前方的第一間廟宇,來到第二重山殿前,只見在第一間與第二重山殿前諾大的廣場上,已經有不少人或站或坐,喧囂之聲頓時撲面而來。

紅男綠女或是撫琴輕輕吟唱,或是一手負在身後,望着孤山寺外的風景,指點江山、吟詩作賦。

而在最外圍,還有不少兵士同樣是頂盔貫甲、手持橫刀,面目嚴肅的來回巡視着。

“好大的陣仗啊。”沈君諒一驚,原本以為山門口那二十兵士已經是楊季康的極限了,不想竟然連這聚宴之所,也是撒了不少大唐的兵士。

張翌同樣心中隱隱有些擔憂,暗暗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白純,只見白小姐神色淡漠平靜,對於那些兵士,也只不過是掃了一眼,而後目光便集中在了廣場內的青年男女身上。

“楊季康今日擺出如此隆重的陣勢,顯然是不給那位李公子留有後路啊,可惜,正主兒卻沒有來,只是把白小姐派了過來。”張翌低聲對沈君諒說道。

“也可能是知曉了這裡的陣勢後,那李公子退縮了也說不定,畢竟,能夠像楊季康這般,隨意拿出這樣實力的,在杭州年輕一輩中,怕不出一手之人啊。”沈君諒連連搖頭惋惜。

惋惜,是因為今日楊季康絕對不會再對張翌的舉薦了,為了一個素不相識之人,張翌竟然搭上了自己的前程,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划算。

楊季康的目光一直在四處張望,雖然身邊一直陪着一位極為漂亮、氣質恬淡的妙齡女子。

但當家將向他稟報,前幾日仙子已經到來後,楊季康便立刻向旁邊漂亮的女子賠罪了一聲,便在家將的帶領下,往白純、張翌、沈君諒這個方向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