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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有些梨花帶雨的夜月,李弘不明白,為何提起那座他們的都城,她會反應如此奇怪。

但任由李弘的眼神如何詢問,夜月只是搖頭不語,低頭默默繼續前行着。

花孟與驚蟄遠遠的跟在身後,路上的行人對於他們或者是李弘與夜月,並沒有過多的側目。

“那就勸你王兄回大食吧,不要在長安城搞任何小動作,不然的話……。”李弘見夜月的情緒變得低落起來,便也不再提剛才的那番話,開始把話題轉移到了薩利赫身上。

“我知道,我會勸說的,但……。”

“但什麼?”李弘看着眼睛有些紅腫,神情猶豫的夜月問道。

“怕是我也要跟着回去了。”夜月小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笑意,深情的看着李弘說道。

“你也回去?為什麼?”李弘皺起了眉頭。

“此行的目的達不到,我便沒有了繼續留在這裡的理由,何況……父親也讓我跟着王兄一同回去。”夜月語氣顯得有些歉意的說道。

“那……算了,沒事兒了。”李弘想要挽留,但又不知道該如何挽留,何況,看夜月的神情,不說兩句挽留的話便能挽留的。

夜月直視前方,眼看着便要走到家門口了,但她內心迫切想要聽到的話語,依然沒有從那個男人嘴裡說出。

或許,她心裡也明白,就算是聽到了又如何?難道能夠改變結果么?不過是徒增無奈罷了。

望着有些落寞、消瘦的背影,失去了那往日的快樂跟靈動,李弘心裡不由自主的問道:“這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從來不識愁滋味的夜月嗎?”

但兩人誰也不會想到,他們下一次的相逢,便是大唐的鐵騎……踏進大馬士革的那一天。

李弘並沒有回東宮,只是派人通知了裴婉瑩一聲,而後便在長安城的濮王府內住了下來,打算明日直接從濮王府去上朝。

白純從皇宮回到濮王府時便感覺到了一絲異樣的氣氛,看着府里的宮女、太監,一個個小心翼翼,神情專註的樣子,才得知太子殿下正在等候她。

夜色朦朧,昏黃的宮燈下,一個顯得有些寂寥的身影,孤單的坐在廊亭內一動不動,而在遠處,則是站着神態公瑾、小心翼翼的宮女們與太監們。

白純看着那道背影,彷彿就像是看到了落寞兩個字一樣,輕輕的揮手,示意所有人退下後,自己這才邁着步伐,靜靜的走到了李弘的旁邊坐下。

晚風吹過,李弘就像是泥塑一樣,獃獃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腦袋上的襆頭也造就不知道扔哪裡去了,一頭烏黑的長髮披散在腦後,甚至都沒有綁紮起來,此時發梢正隨着微風舞動。

“怎麼了?可是有心事兒?”白純看了一眼呆坐不動的李弘,見無回應,也不着急,臉上浮現着絕美的笑容,而後站起來走到李弘的身後,溫柔的把那被風吹散的頭髮攏在了一起,而後拿下手腕上的紅色絲帶,把那長發綁紮在了一起,這才再次在李弘旁邊坐下。

兩人便這麼無聲的坐着,誰也不出聲,直到夜涼如水,風中那一絲殘留的涼意拂面而來,驚醒了那尊泥塑。

“要是誰會算卦就好了,可以算算我跟夜月以後還會不會見面。”李弘突然開口獃獃的說道。

白純臉上抹過溫柔的笑意,無聲的嘆了口氣,輕輕道:“那您為什麼不挽留她呢,相信您要是挽留……。”

“大食必定有事兒,要不然夜月沒有回去的必要,薩利赫無論是兵臨安西城下,還是在長安城狂妄叫囂,怎麼看都像是在虛張聲勢。他的主要目的,很可能就是接夜月回去,精衛一點兒線索沒有嗎?”李弘突然轉頭,看着白純絕美的面龐問道。

白純搖了搖頭,而後也是同樣無奈的語氣說道:“文化差異太大,精衛無法滲入,以前最主要的情報來源,便是那些穿越安西的波斯等外邦的商人,但他們現在道聽途說也罷,親眼目睹也好,這些信息都無法系統的匯總起來,我們出了大唐往西,很難真正的融入他們的圈子,所以就很難獲得有價值的信息。”

李弘理解的點點頭,坐在這裡想了半天,他也不可能像一本真正的百科全書般,把所有的東西都裝在記憶里。

今日與夜月行走在市政坊,他能夠感覺到夜月要回去的決心跟堅定,那不是三言兩語便能挽留的,何況……自己如果想要西征,就必須讓夜月回去,因為直覺告訴他,夜月應該是大食的關鍵所在。

所以,自己想要對大食有所作為,那麼利用夜月這個像是關鍵的棋子,得到對自己有利的形勢,就是勢在必行的一步了。

但……不論西征成功與否,自己付出的代價……是不是太大了?

夜月在長安時,自己甚至可以三五天不用見她,心裡也會很踏實,但現在,當知道她不久就會離開後,心裡卻開始覺得有些空落落的。

白純理解李弘的心情,她知道李弘心裡是喜歡夜月的,雖然平日里,言語上除了打擊就是打擊,但不就像是當初與自己一樣?一直稱呼自己白妖精一樣?

“從宮裡挑選兩名精明能幹的宮人,以您的名義送給夜月吧,這樣不是便能保證夜月的安全了嗎?”白純眨動着如夜空星星一般明亮的眼睛,看着李弘若有所思的樣子,輕聲說道。

“誰最合適呢?”若有所思的李弘,被白純的一句話驚醒,神情頓時輕鬆了下來,攬着白純的肩膀,在白純的櫻唇上親了一下問道。

而此時,剛剛在皇宮內,向皇后跟陛下稟奏完李弘今夜未回東宮,而是選擇了在濮王府過夜的揚武跟連鐵,回到東宮自己的房間,剛剛端起酒杯準備喝酒,卻同時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噴嚏。

大明宮紫宸殿皇帝的寢室內,聽完揚武跟連鐵的稟奏後,武媚卻是皺着眉頭,有些埋怨的說道:“這李弘也是,剛剛大婚還不到兩個月,就開始耐不住寂寞往白純那裡跑了。”

同樣還沉浸在揚武跟連鐵稟奏的消息里的李治,聽到武媚的話語,臉上帶着嚮往的表情,從嘴裡吐出了讓武媚臉色鐵青的兩個字:“真好。”

“您什麼意思?是羨慕李弘無人管束,有兩個行宮嗎?”武媚像是炸了毛一樣,一雙眼睛如刀子般刺向了大唐的皇帝。

“沒沒那意思,我的意思是,那夜月,今日他不是見了那夜月嗎?我是覺得,如果李弘把她納入東宮的話,真好。”李治反應突然變得敏捷起來,快速的說道。

“為什麼?”

“和親啊,這樣兩國之間豈不是就可以友好往來,不必大動干戈了?就像當年吐蕃的松贊干布……。”

“弱者才會選擇和親,那是吐蕃覬覦我大唐的技術,同時先帝為了攘外安內迫不得已才選擇了和親,最後還不是養出一匹白眼狼?李弘不需要和親,就算是要……也得是娶親才行!”武媚霸氣的說道。

但對李治心裡別有用意的小九九,武媚哪能不清楚?

後宮一向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做主,陛下藉著李弘與夜月的事情,不就是希望繼續得寸進尺,希望能夠把那張綠水跟金容乞,也納入到後宮之內。

武媚原本也有此打算,畢竟住在吳王府,對於一個皇帝來說,傳出去聲名也不好,同時恐也會影響大唐與安東外的高句麗三者之間的關係。

但今日看着其竟藉著兒子的事情,想要從自己這裡找到突破口,讓武媚沒來由的心裡覺得不舒服,乾脆再放一段時間再說。

“就是不知道人家李弘到底什麼意思啊。”李治搖着頭繼續說道:“還有那倭國的公主,朕看着也不錯,要是李弘也能給娶過來,與兩國修好關係,友好往來,這樣我大唐無論是東面還是西面,就真的成了和平之地,就真的可以掩戈息武,享盛世太平了。”

武媚沒好氣的看着一幅憧憬盛世太平的天皇李治,沒好氣的說道:“那您明日上朝主政吧,這樣您就可以否決李弘的決策了,要不然,您指望李弘掩戈息武,與東西兩面和平相處,那就是做夢。”

“為什麼?”李治不解,關於李弘的主政策略,相比起皇后來,他這個天皇了解的確實是要少了很多。

“故國雖大,好戰必亡。天下雖安,忘戰必危。這便是李弘的座右銘,您覺得刀鞘入庫、馬放南山,會讓李弘接受嗎?何況,無論是這倭國還是大食,對我大唐都是一直心存覬覦,修萬世友好,也需有強大的兵力,人家才會主動修好啊。”武媚頗為感慨的說道。

這些年沒少跟李弘論政,所以如今的武媚,已經被李弘洗腦洗的差不多了,比起李治的頑固不化來,武媚的靈活變通倒是讓李弘欣喜的很。

李治有些不以為然,但以史為鑒,則是先帝當年的座右銘,向司馬炎當年馬放南山、刀槍入庫後,給中原大地帶來的慘痛,如今還歷歷在目,倒是讓他一時也反駁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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