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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李易為東海王還好說一些,但封李承為疾陵王,這件事兒又一次牽涉到了皇帝李弘,跟沛王李賢之間的恩怨了。

大唐皇室宗親誰不知道,這些年來,沛王李賢雖然以庶人的身份被流放到了安西,但卻在後來的近十年里,則是以大唐王爺的名聲在疾陵城,與波斯王子納爾希耶共同行事,一同抵禦、支持着大食的科爾多家族。

說句不好聽的話,如今疾陵城能有此規模,大食能夠繼續連年戰事不斷,這其中不得不說,李賢居功甚偉。

三年前陛下召回沛王李賢,在先帝去世前夕,恢復其沛王的身份,而後沛王守孝三年,如今眼看着三年已滿,沛王即將回長安了,陛下卻要封自己的皇子李承為疾陵王。

這當然只是其一,何況這個其一也無可厚非,畢竟如今李弘乃是大唐的皇帝,整個天下都是他的,他想要封誰就封誰,跟在疾陵城多年的李賢並無多大的關係。

封地封到大唐的邊疆本無可厚非,但誰不知道皇子李承乃是陛下跟夜月皇妃所生?這才幾歲?太子還沒有立,就先賜李承爵位、封地,這不論是對後宮,還是朝堂,還是對天下百姓都難以交代啊,這讓天下如何想這皇家儲君之事兒?

“六皇兄是不是也該回來了?”現在才敢輕輕揉着還火辣辣疼的屁股的李令月,對李弘翻盡了白眼,自從十六歲以後,就很少被皇兄如此懲罰。

這一次沒能逃脫被皇兄如此懲罰,顯然自己那天做的是有點兒過分了,把他這個皇帝老兒的醜事兒揭給了全天下的百姓,如今連異域番邦的使臣都知道了,而且裡面還有他的好幾個死對頭,也難怪皇帝老兒這次對自己痛下狠手了。

“過幾日就回來吧,跟薩利赫等人的交鋒,李賢怎麼著也得會會人家,何況人家都點名了,很想見見這位跟他們在疾陵城對峙多年的大唐王爺。”李弘笑着回答道。

而後看了看神色之間還是有些不情不願的李令月,拿起那本奏章說道:“這是對李承跟李易兩人的奏章,我還沒有問過任何人的意見,如果你怕母后追究,你倒是可以拿着這個奏章去試探……。”

“你少來,我才不給你當槍使,我現在不傻了,能耐讓你的上官皇妃去,捨不得用自己的女人,就狠心把自己的親妹妹往母后跟前推。”李令月說到親妹妹的親字時,還格外的加重了語氣,以凸顯此刻被揍的她,心中極為的不平跟憤怒。

“真不打算幫我了?”李弘也不着急,示意門口的花孟等一會兒,而後便開始一直與李令月耗了起來。

不管是白純如何勸說,兄妹兩人就像是鬥雞斗紅了眼一樣,一個坐在書桌的後面、神色深沉如水,一個則是撅着誘人的紅唇,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樣子。

在兩兄妹繼續鬥法,在李令月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和事佬白純無奈的看着兩人鬥來鬥去的同時,薩利赫跟哈桑兩人,以及蘇丹、大津皇子等人的注視下,也正在進行着一場言語交鋒。

夜月剛剛帶領着皇子李承離去,薩利赫便從禮部給他們安排的院子門口進後,直接在哈桑的小院門口,哈哈大笑了起來,像是在宣示着,哈桑在大食的局勢,就將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急轉直下。

哈桑當然知道為何薩利赫笑的如此張狂,在大食這兩年一直被自己壓制着,如今只能勉強守住京城的那一塊兒地盤,其餘地方,皆因他這幾年跟他父親的不和,反而便宜了自己跟其他人,如今除了她們還是名義上的王上外,其他的,哼,在哈桑看來早就已經沒有威脅了。

何況,哈桑來長安的目的,並不是來求援的,他只是想看看,所謂的第一強國大唐到底有多麼的強大,所以才會跟薩利赫放下彼此之間的成見,跟國內還在繼續的紛爭,暫時息戰來大唐看上一看,當初那個在大食攪得大食四分五裂之後,回到大唐當了皇帝的李弘,大唐在他的治下是不是真如其他人口中所言,如同另一個世界。

而一路走來,不論是看到大唐在疾陵城的防禦以及百姓的祥和,都讓他感到了陣陣心驚,甚至看到疾陵城、以及到達大唐真正的疆土安西之後,看着那雄偉壯觀、牢不可破,如同天塹的安西四鎮,哈桑有生以來,第一次生出來強大不可攻破的心聲。

安西四鎮的繁華同樣超乎了他想象,他從來沒有想到過,一個城市可以如此的繁華,可以如此的和諧熱鬧,到處都是各色服飾的百姓、商人,甚至有些官員在街道上同樣是怡然自得的閑逛着,與幾百里之外戰火紛飛、民不聊生的景象,簡直是天地之別。

甚至他也以為,那傳說中神秘的東方古國都城,不外乎也就是安西四鎮這般模樣,即便是如他身邊的親信所言,都城完全是不可想象的景象,他更相信,那不可想象的景象,不外乎便是人數多一些,城廓大一些罷了。

抱着這樣的態度跟思想,當他穿越過茫茫沙漠,在絡繹不絕的大唐所謂絲綢之路上一路行來,心裡則是被震撼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

一路上商旅、駝隊就沒有間斷過,這讓哈桑甚至懷疑,是不是這一路上的駝隊、商旅已經連成了一條茫茫無際的黑線?是不是這綿延幾千里地的大唐管道上,都是這樣形形色色的商旅、駝隊在前行着。

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如果按照安西四鎮對異域番邦抽取的賦稅來計算……哈桑真的不敢想象,以安西四鎮為貿易中心的四大鎮,這一天只是抽取稅賦就得賺多少銀子?一年又是得賺多少?

他不敢想象,因為隨着進入玉門關,進入了所謂的真正大唐的腹地中原後,眼前的一切徹底顛覆了哈桑的世界觀。

而當他們可以遠遠眺望到長安城的輪廓時,不只是哈桑被震驚的差點兒從馬背上跌下去,就是連來過兩次長安的薩利赫,跟來過一次的蘇丹,再次望向那天際線如同烏雲壓境的城廓時,瞬間都有種想哭跟絕望的感覺。

這哪裡是一座城池,簡直就是一片綿延不絕,看不到盡頭的、繁花似錦的崇山峻岭。

隨着他們緩緩進入長安城,已經麻木了他們面對着彷彿夢境中,都不會出現這麼強大、繁華的都城時,內心裡除了長嘆跟絕望以外,便是數不盡的眼花繚亂。

哈桑再次從自己的院落里走了出來,這些已經與薩利赫勢同水火的蘇丹也同時從自己的院落里走了出來,包括科爾多家族的祖拜爾,看着意氣風發得意洋洋的薩利赫,心裡不免多了幾分哀嘆。

畢竟夜月是大食的公主,大唐皇帝的皇妃,如今還未大唐皇帝生下了所謂的龍子,這讓夜月在大唐的地位自然是變得舉足輕重,在大唐皇帝眼裡自然也是備受恩寵,那麼身為她的兄長的薩利赫,這個時候發出這樣的笑意,顯然是大唐皇帝藉著夜月公主殿下的嘴,向他傳達了什麼信息。

由此也可以知道,等他們再次回到暫停戰事的大食後,一處處於劣勢,守多攻少的薩利赫,怕是就要開始藉著大唐的支持反撲了。

相比較於蘇丹跟祖拜爾臉上的黯然失色,哈桑那平靜如水,心機深沉的臉上,卻是一點兒波動沒有,隨着嘴角漸漸扯出一個不屑的表情後,看着張狂得意的薩利赫潑冷水道:“大唐的皇帝老兒如果有你認為的那麼好說話,那麼他當初就不會以一人之力把大食弄的四分五裂,而後安然無恙的逃之夭夭了。”

“你什麼意思?是在嫉妒,還是想要以一種另類的方式求和?這些年你確實佔了不少便宜,但只要教會承認我的父親還是大食的王上,那麼你們永遠都是逆賊臣子!”薩利赫毫不相讓,這些年他吃夠了哈桑的苦頭,原本以為自己能夠與他,或者是李弘拼個旗鼓相當。

但經過這幾年的被動挨打後,他明白了一個道理,李弘就是個該下地獄的惡魔,不是他薩利赫能夠與之相提並論的。

而眼前這個哈桑,城府心機絲毫不亞於李弘,只是因為當初在大食的被動地位,讓他無法跟李弘來一次正面的抗衡跟爭鬥,但這些年,卻是教自己吃夠了苦頭。

“蠢貨!李弘是那麼好說話的嗎?他的野心你真的一點兒看不出來?夜月殿下帶着大唐所謂的皇子一同來見我們,你真以為只是為了看你這個所謂的舅舅?如果李弘的目的是如此單純,又何必讓我們幾人一同接見夜月殿下?蠢貨,別到了有一天,你把整個大食都拱手讓人了還不自知!”哈桑看着無藥可救,給點兒甜頭就當親人的薩利赫,鄙夷的說道。

阿維葉一世梟雄,當年能夠從祖輩手裡搶走王位,讓教會承認他們的正統,自然不是因為武力的強大,而是因為他那極為深沉的城府,跟奸詐陰險的手段才得逞的。

但阿維葉的幾個皇子里,三個兒子無論怎麼看,其餘兩個看起來都要比另外一個笨一些,但即便是這樣,他們卻還自以為聰明絕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