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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海鼎內壁,赫然留着一句讖語:“穹天萬星落,清河聖人出”。

傳說,覆海鼎內的讖語暗示未來清河洲的運數,惹來眾人爭奪。如今姬飛晨以道都圖點化水精,冥冥中察覺一縷天機,神情凝重,馬上掐指推算。

“難道是我趕上運數,正巧合了此洲的天命?沒這麼巧合吧?”

姬飛晨推算下,這條靈河分明是清河洲的一條祖脈遺址。

人間三十三仙洲,除卻中央天洲外,皆有九大祖脈鎮壓仙洲氣運。這條靈河正是祖脈上古流經的古遺址。那上古水精也是祖脈遺留之物。

“許是因為這處祖脈,所以才迎合覆海鼎的讖語?至於我,應該是適逢其會吧?沒有我,應該也會有其他人?或者水精自動演化神靈,成為所謂的清河聖人?”

清河聖人,並不是一個名號,而是一種業位。關乎清河洲未來仙道大運的業位。

僅僅是過來度一位地仙,怎麼會招惹這麼大的因果?

姬飛晨莫名其妙,悄然從地下水界離開。

不久,田子汾在第六道火劫落下後,察覺下方的水界。

“三光神水?果然覆海鼎跟這裡有關?”田子汾此刻正愁法力消耗過大,不假思索,立刻逃入遺址下方的水界,以覆海鼎收攝三光神水,煉化為自己的法力。

此時道都圖展開,一條天河浩浩蕩蕩,劃破陰陽,沒入田子汾眉心。

噹噹噹

一陣急促的鐘響,田子汾腦後浮現圓光道輪,日月星辰高懸於頂,身邊碧波蕩漾,一重重瓊樓玉宇若隱若現。

“是了。這片水界蘊含上古水精,我以此祭煉三光神水,演化洞天福地,必然可以順利消劫。”田子汾靈光一閃,腦中自動浮現開闢水河福地的方案,立刻着手嘗試……

姬飛晨從遺址走出,默默退到遠處一座青山眺望。

不久,遺址斷裂,無邊清水湧出地表,旋即化作一方大澤。大浪滔滔,節節攀升,觸摸天空中的火雲。最終將火雲納入三光神水,混合陰陽之力,轉化為福地本源。

雷府的地仙劫,本來是仙器自動行劫。但因為三光神水吞沒火雲,看守仙器的天仙詫異一聲,往清河洲望去。

姬飛晨默運玄功,一幅幅大道玄圖升起,將自己護持在道圖保護下,避開天仙的探究。

“是火雲打造福地嗎?雖然別出心裁,但也不是一個聰明的方法。”看到旁邊虎視眈眈的那些仙門眾人,天仙沒有繼續追究,默許田子汾渡劫成功。

劫數一過,河清海晏,天火悉數被田子汾化去,將自身三光靈水統統轉變為真正的三光神水,恍惚便是一個翻版的清泓道人。圓光沖頂,道氣瑩然,宛如天上降臨的謫仙人。

姬飛晨看得有些微失神:“師妹她們看我,似乎便是這般吧?”

三光神水清澈明然,暗合日月星辰之光,蘊含造化勃勃生機。清泓道人和人交流,自然而然便帶着一股光輝和生機的氣息,讓人頓生好感。

只不過在田子汾這裡,當那些仙門中人看到他渡劫,立刻冒出殺機。

“他剛剛渡劫,正在衰弱期。我們一起上!”眾人拿出自己的寶物,直接衝殺過去。

田子汾成為地仙,三光神水化作這片大澤的源泉,一座座日宮月殿升起,成就他的“清河玄光福地”。

“哼,來的正好!”田子汾記恨這些人追殺自己的仇怨,如今自己成為地仙,自然要一一報復回來。

天空中,電閃雷鳴,瓢潑大雨傾瀉而下。只見田子汾呼風喚雨,以天水為武器,調動八百里水汽誅滅眾仙。

“這雨倒是不小。”姬飛晨伸手感應天雨,懷中《地仙寶籙》一熱,上面又多了一個名諱,並且有一個全新的福地化身成型。

清泓玄光道人,擅長三光神水,和昔年的清泓道人幾乎一模一樣。

“成了!”姬飛晨露出喜色,但背後傳來一陣嘆息聲:“清河聖人,好一位殺伐果決的清河聖人。先生,你這一弄,日後青河洲可就多事了。”

姬飛晨心中一突,扭頭看去。背後有一位教書先生舉着油紙傘,站在泥濘的山路前沖自己微笑。

“你……”姬飛晨定眼一瞧,恍然道:“我本以為,風水屏障開啟後,道君大聖們已經離開人間。沒想到閣下竟仍逗留人世,難道不怕被人暗算?”

大聖、道君、玄聖、道尊,歸根究底也不過是天仙道果。無非是境界更加高遠,權能更大一些罷了。就算是道君親臨人間,所能展現的實力也有限,只能維繫在天仙層次。更別說,很多道君在人間的化身僅僅是凡人。

眼前姬飛晨所見的教書先生,便是某位大聖在人間的化身。似乎身上有一點修行的氣息,但並非仙魔體系,不具備殺傷力。僅僅是讓教書先生本人強身健體,得以長生罷了。

“我跟大家無冤無仇,誰會好端端來對我出手?”教書先生聳聳肩,趟着泥水走到姬飛晨面前。

大雨中的污水打濕他的衣角,彷彿一點仙家護身之力都沒。

姬飛晨暗忖:“這麼普通?看上去,他應該保留人仙層次的力量才對。”

一個人仙層次的化身,無疑是將化身投入人間降生後,又在化身成仙時融合回來。姬飛晨不由得想到自己的命運,露出厭惡之色。

教書先生似乎知道他的想法:“先生,凝練化身是上古留下的規矩,其中另有深意。你的遭遇,我也知道。但不要以己度人,不是所有人都這樣。”

“哦?這麼說,大聖的化身還是主動融合的?”

“自然。我本是我,大我小我皆是本我。我當年在人間投下化身,自化身參悟人境道果後,自然而然歸入本體,無分彼此。我便是我,是凡人,是天人,是遍知者,是普度者。當然,也是人間一個普普通通的教書先生。”

“教書先生?”姬飛晨用懷疑的目光打量他:“大聖來人間,就是來教書的?”

教書先生笑着解釋:“先生別看我這尊化身有點法力。但在人間的確只是一個開學堂的夫子,給山裡頭的娃娃們講講課。”他往不遠處的另一座山坳指去:“你瞧。”

姬飛晨順着手指方向看去,的確看到一處茅草搭建的學堂。在大雨中房屋破漏,雨水噼里啪啦落下。不少孩童躲在角落瑟瑟發抖,艱難辨認牆板上的字跡。

“大聖是想要在人間培養幾個道統傳人?”姬飛晨仔細打量那些孩子的氣運,發現他們就是普普通通的農家孩子,不覺奇怪道:“這些人看不出有什麼玄機,莫非是大聖遮掩了?”

教書先生一愣,哈哈大笑道:“先生,你傳地仙大道,度仙人證陸地道果。難道我就不能幫普通人講學嗎?別想了,那些孩子就是山裡面的普通山娃。我不忍心看他們終日在山中渾渾噩噩活着。便教他們讀書寫字,讓他們自己選擇自己的未來。”

這位大聖化身,僅僅是來山中“支教”的。別說大聖道君,就是地仙人仙,甚至普普通通的凡人,都能做到他現在做的事情。只不過是做與不做的區別。

“清河洲風氣不好,仙人漠視人道。甚至連一個人間王朝都沒有。都是零零散散遍布山野的村落鄉鎮。所以我這化身便代替他們,教導凡人啟蒙。”

“我所做的,僅僅是培養人道,守望這一代人族罷了。”大聖神色悵然,彷彿想到了什麼往事。

是啊,僅看不遠處那些仙門之人和田子汾的交手,便可知此地仙道的風氣。

姬飛晨看到遠處那茅屋,又暗暗回溯這位大聖的時光長河。的確如他所言,他在人間的化身只不過是教書育人,啟蒙凡人。並非眼前的這一個,而是在人間散落的三千個化身全部如此。

這些化身分布各大洲,有的開在城市開學堂,有的在山區建茅屋。但所有化身都不以仙道力量自居,而是以凡人的身份混跡人世。

姬飛晨欽佩道:“大聖不愧一個‘聖’字,這等風範實屬我輩楷模。”

“別奉承我,我這教書化身可一點忙也幫不了你。更不敢摻和你那因果。”不爭不執,這位大聖在人間的化身,的確有種安逸隱世的高人之風。

“自然不敢操勞大聖。”姬飛晨對這種有着大義聖德的人頗為敬重。

一位高居天域之上的永生存在,肯將化身投入人間,如同凡人一樣辛辛苦苦操勞奔波,僅僅這份德行便值得自己禮遇。哪能讓人家摻和自己與本尊的因果,直接害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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