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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彥章聽到這話,放下手中的棋子看向藍采采道:“的確有些睏倦了,這棋就不下了。”

說完這話,邵彥章並未起身,而是看着藍采采道:“采采,舅父有一事問你,你如實道來。”

藍采采點了點頭。

“你一定要把舅父叫回來是為什麼。”邵彥章道:“還有你二表哥,你費盡心思把他送走又是為了什麼?真的只是因為思念舅父找個理由把舅父找回來?”

藍采采看着邵彥章卻沒有說話。

“說,到底是為了什麼?”邵彥章的語氣加重,目光變得有些凌厲,讓人有一種被一層層剝開的感覺。

在這樣的逼視下,齷齪黑暗是難以遁行的。

“為了讓舅父回來,我的確用了心思手段。”藍采采迎向邵彥章的目光,道:“只是,是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邵彥章看着藍采采,道:“說,這裡沒有旁人。”

“不能說。”藍采采認真的看着邵彥章:“真的不能說。”

邵彥章眉毛擰起,下頜處的鬍鬚被他揪緊,他緊盯着藍采采,卻見她一臉虔誠不為所動的模樣。

她不會說,

“真的不能說。”邵彥章問藍采采。

藍采采點頭道:“真的不能。”

“那你覺得,舅父何時能出門。”

“不知道。”藍采采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擋住了眸中的光彩:“今年最好不要外出遠遊了。”

邵彥章捻着自己的鬍鬚思索了許久,最終說道:“這事容我再想想。”

“舅父記得,不要隨意出遠門。”藍采采又叮囑了一句,目光殷切又帶着警示。

看到她這樣子,邵彥章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等到藍采采展顏笑時,邵彥章才醒過神來。

他笑自己糊塗了,竟然被一個小女孩的目光震懾到。

透過藍采采那目光,他好像看到很多更遠的東西,那種感覺難以言說。

邵彥章讓人把書房收拾了,芙蓉送藍采採回房,他獨自一人在院中散步。

邵彥章回想着藍采采和他說的話,還有她的表情神態。

鬼神之事,不可說,不能說。

說了就不靈了。

藍采采坐在燈下賞玩着邵彥章給她的玉佩,這塊看不出品種的玉佩是個好東西。

可惜是佛家的。

邵彥章性情豁達,交友不論出身,知交遍布三教九流,而且他信鬼神之說,佛教道教他都推崇。

他的好友中有極其出名的和尚,也有法力高深的道士,偏偏他有個和尚朋友和道士朋友是死對頭,和尚寫了信叫他選一友相交,若他繼續和道士往來,那和尚就和他絕交。

邵彥章回了封信給那個和尚,後來那和尚竟然和道士和好了,三人還一起松下對弈寫詩,傳為佳話。

邵彥章寫了封什麼信藍采采就不知道了,她現在也不能問,不然

藍采采掂了掂手中的玉,且拿着吧,人家一片好意,給她驅鬼的呢。

今晚一番談話過後,邵彥章對她應該沒多少猜忌了。

她本可以直接和邵彥章說藍母託夢,讓他這半年不要外出,再說些夢境,這樣邵彥章也會相信。

只是像邵彥章這種人,話說一半自由想象遠比話說清楚來的有效。

接下來幾日,藍采采時常佩戴着玉佩在邵彥章面前晃悠,邵彥章看着面色如常舉止從容的藍采采,想着自己可能真的是想多了。

蕭氏也不明白丈夫對藍采採的態度為什麼一下子轉變,一會兒說她可能被邪物附體,一會兒又說要祭奠亡妹,可惜不能出遠門。

蕭氏問邵彥章也問不清楚,這種事更不好去問藍采采,只能作罷。

看到溫順乖巧的藍采采,蕭氏又覺得自己跟着邵彥章猜忌她有些不對,所以在吃穿方面對藍采采格外上心作為補償。

姚思蘋來探望藍采採的時候,蕭氏就端了自己做的糕點來。

“麻煩邵夫人了。”姚思蘋連忙起身感謝道:“還特意做了糕點來。”

“不麻煩。”蕭氏示意姚思蘋坐下,然後笑道:“她舅父喜歡吃玉露糕,多做了些順便給你們送來。”

以往蕭氏是不會說這樣的話的,只是她這兩天對藍采采又太好了些。

之前藍采採的好友過來,她有空就過來看兩眼,送的點心也是廚房做的。

看着姚思蘋一臉受寵若驚的模樣,她覺得要解釋一下,又暗自提醒自己不要表現的特別明顯,其實他們懷疑藍采采鬼上身的事,藍采采未必知道。

藍采采看向姚思蘋,只見她一臉驚喜的模樣,笑道:“青山居士回來了。”

蕭氏見姚思蘋一臉開懷的樣子,忍不住笑道:“姚小姐很高興?”

“青山居士的畫我非常喜歡。”姚思蘋神采飛揚的說道:“我家中就有一副青山居士的墨寶,我爹掛在書房中,平時寶貝的不得了,不輕易讓人湊近看的。”

蕭氏見姚思蘋萬分歡喜的模樣,笑道:“采采房中也有許多她舅父的畫,只是她不喜歡掛出來,你可以讓她拿給你看看。”

“真的嗎?”姚思蘋興奮的轉向藍采采道:“可以讓我看看嗎?”

“那些畫我都收起來,在寢室暗閣中。”藍采采道:“待會兒拿給你看,先吃點東西吧。”

姚思蘋欣喜異常,笑道:“平日看的都是仿畫,終於能看到真品了。”

此話一出,房中頓時安靜下來。

蕭氏看着藍采采,藍采采抬眼看向蕭氏。

“不是的,之前家中是有真畫。”姚思蘋連忙解釋道:“我家中本來藏了幾幅青山居士的名畫,只是後來因為種種原因就送出去了。”

“有那種仿的很真的贗品畫,只是看着聊作念想,仔細看還是能看出不同的。”

姚思蘋越說越急,臉漲得通紅。

蕭氏笑道:“畫畫能做到以假亂真也是難得。”

“不過我爹書房那幅畫是真的。”姚思蘋連忙道:“青山居士的畫不是輕易能仿造出來的,那空靈輕曠的意境只有青山居士這種有豁達胸襟的人才能畫出。那些贗品仿的了筆法,仿不了意象,有形無魂真假一看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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