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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躲在門後的嫻姒忐忑不已,小手絞着衣擺,探出腦袋往寢殿裡頭瞧着。

自打知道舅母為了自己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後,長孫嫻姒便自責不已,都怪自己太過於驕縱,才犯下這滔天大禍,若是母后知道,定饒不了自己。

寢殿內的戚璟瑤正要躺下,目光不經意地一瞥,卻瞥見了那小身影,戚璟瑤這才想起,竟是沒看到嫻姒。

“姒兒,躲在那兒作甚呢?舅母如今可不能跟姒兒一起躲貓貓哦。”

無論心中對傅琛是怎樣的恨,可戚璟瑤是真的將嫻姒視若親生,稚子無辜,又是生在冷酷無情的皇室,每每這樣想着,戚璟瑤便巴不得多疼愛嫻姒幾分。

小小的身子顫抖了一下,本想溜之大吉,奈何怎麼也邁不開步子,可舅母這柔聲細語中,分明對自己的是憐惜與寵溺,哪裡還有指責與怪罪。

可越是這樣,嫻姒便越難受。她提着裙角,躡手躡腳地邁進了寢殿,小臉兒漲得通紅,眼眶裡也含着淚水。

“姒兒,快到舅母這兒。”戚璟瑤輕拍了拍床榻,示意嫻姒走近一些。

小丫頭沉悶地走了過去,吃力地爬上了床榻,她始終一句話也沒說,只是伸出小手,輕輕撫摸着戚璟瑤的小腹。

“這裡,應該是有個小弟弟嗎?都怪姒兒,若不是姒兒淘氣,舅母就不會失去小弟弟了。”

豆大的淚珠就這麼往下掉,戚璟瑤心頭湧起酸澀,這丫頭怎知自己滑胎是另有原因?才五歲大的孩子何苦要背負着這麼多?

可她畢竟還是孩子,連孩童都通曉的道理,難道傅琛會不知道嗎?

戚璟瑤不忍心姒兒如此傷感,便儘力安慰着:“小弟弟沒有走,小弟弟嫌現在太熱了不願意出來,所以小弟弟是在與姒兒躲貓貓,不是沒有了呀,姒兒得努力才是,看你們誰先找到誰。”

“咦?”嫻姒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眼淚還掛在睫毛上,卻對戚璟瑤這解釋深信不疑。

“所以姒兒還是有小弟弟的嗎?”嫻姒的眸子里似有光亮一般,戚璟瑤瞧得出,這丫頭很是振奮。

到底是天真爛漫的年歲,說什麼是什麼的時候,戚璟瑤點了點頭繼續道:“只是小弟弟暫時不會出來了。”

轉瞬間的黯然被嫻姒察覺,她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舅母暫時沒有孩子了,應該是這意思吧。

下一刻,嫻姒小心地跳下了床榻,她大模大樣地跪了下來。

之後的話,令戚璟瑤此生不忘,哪怕過去了幾十年,回憶起當初的場景,戚璟瑤依舊會熱淚盈眶。

“既然這樣,那姒兒將自己賠給舅母,不管是不是因為姒兒的任性,才讓舅母失去了孩子,姒兒今日便認舅母為娘親,替離開的小弟弟陪伴舅母。”

說完,小小地身軀像模像樣的行起了大禮,禮數動作十分繁瑣,可嫻姒卻作的十分準確與虔誠。

“列祖列宗再上,孫兒嫻姒今日認昭懿夫人為母親,此生都是昭懿夫人的女兒,長孫嫻姒定會好好孝順母親,不讓母親傷心難過。”

說完,又對戚璟瑤深深地一拜,禮數完畢,復言道:“母親,以後姒兒就有母后與母親一同疼愛了,母親說呢?”

一時間,戚璟瑤激動地說不出話,淚水已然模糊了雙眼,才多大的孩子,竟然讓戚璟瑤如此的震撼。

強忍着身體的疼痛,戚璟瑤命莘硯將自己攙起,她連鞋也未來得及穿好,連忙俯身攙着嫻姒。

“好孩子,母親的好孩子,你為何生的這般懂事,以後本宮就是你的母親,只要母親在一日,便會護你周全,任何人都不能動你分毫。”

懷中的小丫頭摟緊了戚璟瑤,卻又怕使勁兒弄痛了她,在束手無措時,嫻姒突然咧嘴一笑,冰封過的心,瞬間被暖化,戚璟瑤愕然,心中似是有什麼特殊的感覺,再驅使着自己不能倒下。

“莘硯。”

戚璟瑤沉了口氣,自己方才真是活該,因為旁人而氣的要死要活,誰會憐惜呢?只會親者痛仇者快罷了。

“去庭院里尋一株枯花送給榮妃,好生答謝她一番,花無百日紅,本宮懂這個道理,她卻不見得懂,順便告訴她,多虧了那尊送子觀音,讓本宮有了嫻姒這般乖巧的女兒,就不必來謝恩了,畢竟來日方長,本宮看她能得意到什麼時候。”

從今往後,她不會再期盼那個人的垂憐,不會再因為他臨幸別人而夜不能寐,一次不忠百次不容,她戚璟瑤亦是如此。

鳳凰涅槃,浴火重生,如果說先前自己所經歷的安逸就是為了今日的痛苦,那麼寧願她從未享受過傅琛的寵愛。

這種憐愛,不要也罷!

與其在傅琛身上挖空心思地痴纏,不如想想如何令戚氏一族光宗耀祖,這才是身為戚家的女兒,應有的責任。

至於傅琛,一旦令她反感,便不能再如從前一般的珍惜以待了,自己若是繼續沉溺這虛無縹緲的情愛之中,只怕那孩子的在天之靈,都不會饒恕自己。

長春館。

韓珵瑩見眼前爛醉如泥的男人,心底泛起一陣厭惡。

大恆的男人都是這般令她反感,可這皇帝還好,對自己還算是禮遇,左右不過是個和親的犧牲品,還能奢望些什麼?

“靜貴嬪,你的位分可還滿意?”

韓珵瑩回憶着傅琛喝醉之前對自己所說的話,有的話既然點明,便就輕鬆多了。

“陛下給南詔的面子已經夠了,其實嬪妾心中知曉,南詔一日不起事,嬪妾與姐姐就會在這後宮多一日安穩,陛下與嬪妾,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陛下優待嬪妾,南詔才會滿意,不會滋事,也能保得一時的太平,何樂而不為呢?”

韓珵瑩挑眉,饒有興緻地看着傅琛。

“甚好,既然貴嬪是明白人,那朕也不跟你藏着掖着了,你若安分,朕自然不會虧待了你,也不會對南詔怎麼樣,貴嬪心裡清楚,南詔的兵力不足以與大恆相比,不是嗎?”

“陛下所言甚是,嬪妾很樂意配合您。”

言外之意,傅琛自是清楚,他瞬間釋然了許多,除了心中不能觸碰的失子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