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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薄西山,天邊紅霞似火,日暮下的瑤光殿顯得極為闃然,驟然一聲凄慘地叫聲,打破了此時的寂靜,樹上的鳥兒被驚的亂飛,空留晃動地枝丫。

“我的孩子!”適才醒來的戚璟瑤在得知噩耗後,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將自己埋在被子中嚎啕大哭着。

莘硯與蓉婉亦是低泣着,眼睜睜地看着主子如此悲痛,可又無能為力。

“夫人,您別傷心了,您還年輕,孩子總會有的。”莘硯坐在床邊,俯身安慰着戚璟瑤,想趁着說話,將被子挪開好讓她喘口氣,可奈何戚璟瑤拽的甚緊,任由莘硯如何拽都於事無補。

半晌之後,戚璟瑤推開被角,莘硯見她雙眼紅腫,眸子裡布滿了血絲,目光空洞,毫無精神。

“夫人……您別這樣,奴婢與蓉婉都惦記着您,您若是這般,陛下若是知道了,可就要心疼死了。”

戚璟瑤凄楚一笑,聲音甚是沙啞:“呵,心疼?只怕他無心來疼,只顧着自己安樂,何曾想過本宮是多麼凄苦。”

內心的失望難以言表,這是戚璟瑤至今為止的人生中,最為悲慟的時刻。

她輕撫着自己的小腹,一遍又一遍地喚着,那是自己的骨肉,卻這般有緣無分,這孩子連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便被剝奪了活着的機會。

“夫人,這話……您別這樣說,奴婢瞧着陛下也是萬分悲痛,自己個兒也偷着掉眼淚呢。”莘硯深知這些話說出有些不妥,可當務之急還哪裡顧得上禮數周全與話語避諱。

撐着手臂正欲起身,可驟然發覺身子一點力氣都使不出,莘硯見戚璟瑤這般,便將她攙扶而起,蓉婉則是遞來軟枕放在戚璟瑤身後。

蓉婉俯身替戚璟瑤掖了掖被子,想着夫人這會子醒了只怕會餓,她便向莘硯交代後,前去小廚房準備膳食了。

此時的戚璟瑤面帶倦容,對於莘硯方才的話,她冷笑着說道:“掉眼淚?陛下並非心疼本宮,只是可惜了那個孩子吧,本宮與別的嬪妃都是一樣的,不過是皇室傳宗接代的工具罷了。”

先前的愛意此時灰飛煙滅,戚璟瑤知道,如果沒有那封血書,傅琛也會原諒姚玟嬿,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傅琛絲毫不顧及自己的感受,想來也是,自己算得了什麼呢?他又何必來記掛自己,難道是想讓自己再被他的神情所迷惑,然後奮不顧身地投入他的懷抱,忘了慘死的孩子了嗎?

若是別人,或許能做得到,可戚璟瑤她,做不到。

自小便是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人,她十分執拗,一旦認定的事兒,哪怕任何人苦口婆心地相勸,戚璟瑤都不會妥協。

適才聽莘硯所說,若是昨晚自己能發覺,或許孩子還有救,可那種時候,自己怎能顧得上這些。

“孩子,母親定會為你討回公道。”戚璟瑤在心中暗暗發誓,自己絕不會讓這孩子白白地失去。

“陛下呢?”沉思了許久,這才想起不對,不是說疼惜自己嗎?如今已經從昏迷中醒來,卻不見傅琛的人影,連李勝都沒瞧着。

“夫人,堉林方才就去傳話兒了,想來陛下才知道夫人醒來的消息。”

明知道莘硯是安慰自己,戚璟瑤之裝作看不出:“陛下當真有心了,如今怕是嬌娘在懷,可還會搭理我這個無用的人。”

莘硯知道無論自己怎樣勸都是一樣的結果,瞧如今這情景,主子已經是心灰意冷,自己又何苦矇騙她,在她傷口上撒鹽呢。

大約半柱香以前,堉林便已經回來了,莘硯趁着出去端水的空暇便見了堉林,如今的陛下正在靜貴嬪的長春館中歇息,聽聞李勝說,陛下已經是酩酊大醉,酣睡如泥。

思緒被帶回,莘硯只顧着轉移話茬兒:“夫人,白日的時候,恭淑儀前來探望您了,只是見您睡着,便沒多留。”

葉汐月?

風光之時,趨炎附勢之人都快將門檻踏爛了,如今落魄,可還有人掛記着,戚璟瑤心頭一暖,她知道這葉氏與旁人終是不同的。

“還有嗎?”

“回夫人的話,謙婕妤來這跑了幾趟,還帶來了些補品,二位長公主昨兒個便來了,除此之外,便是……便是……”莘硯語塞,這吞吞吐吐的模樣,可是落在戚璟瑤的眼中,讓其十分彆扭。

“說。”如今失子之痛尚可忍耐,還有什麼是戚璟瑤不能面對的呢?

“還有,榮妃身邊的丫頭。”莘硯垂着頭,只聽見戚璟瑤的呼吸漸漸重了起來,她蒙地抬頭,卻瞧見了戚璟瑤陰冷的表情。

傅琛還真是多情呢,原以為一封血書面聖敘敘舊情也就罷了,可讓戚璟瑤怎麼也沒想到的是,姚玟嬿在傅琛的心中,是這般重的分量。

若是如此,何必當初為了自己嚴懲姚玟嬿,使得戚璟瑤對傅琛深信不疑,還以為自己是何等的不同。

“派人來做什麼?”

“夫人……榮妃給您送了一件東西。”莘硯憤然,她並非膽小如鼠,可這樣的事兒,怎麼好說出口。

就此吞吞吐吐也不像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莘硯隱忍道:“榮妃送來一尊送子觀音。”

‘咯吱咯吱’戚璟瑤清楚地聽見了自己骨頭髮出的聲音,她死死地攥着拳頭,恨不得將姚玟嬿碎屍萬段。

“我還沒死,就這般慶賀,我若身死,她豈不是要大擺宴席幾天幾夜!”

就在這一刻,戚璟瑤瞬間頓悟了,姚氏如此的囂張,若不是有人默許,她憑着剛複位的身份,怎麼敢這般目中無人。

且不說別的,自己好歹位分高於她,定是有人授意於她,不然姚玟嬿斷不敢以下犯上,做出此等噁心人的事兒。

而能讓姚玟嬿依靠的人,這宮中僅此一個,那便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這天下之主。

兒時便聽母親所說,這宮闈之爭是何等的殘酷,那是戚璟瑤並不明白,而當自己入宮之後,被傅琛視若珍寶,從未受到丁點兒委屈,戚璟瑤一度懷疑母親所說並不真實,可此時此刻的她,才明白其中的含義。

既然已經享了這天家富貴,還想追求至死不渝,可笑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