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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一身着士兵服飾的人大步上前,見傅琛立即跪下道:“陛下請恕末將失儀之罪,父親所疏忽失職,可方才末將手刃那黑熊,能否功過相抵,饒恕父親一命!”

一語出,韓舒芊倒是款款上前,來個先發制人:“陛下,莫要聽此人信口雌黃,分明是陛下福澤深厚避免一難,這人這般說,可不是急着邀功嗎?”

傅琛抬手,示意韓舒芊閉嘴,他上前仔細打量着跪着的年輕人。

“這黑熊當真是你殺的?”傅琛一手轉着扳指,一邊輕聲問道。

那年輕人點了點頭,並未說什麼,倒是人群中匆匆趕來的的昭元長公主傅頤對此有了疑惑,她與傅嫿乃是後到九華苑的,今日才到剛收拾好,如此夜宴便未來得及。

“且慢!本宮聽聞葉將軍並未有兒子,如今這少年又是怎麼回事?莫不是葉將軍為逃避責任,故意為之?”

到底是心細如髮的女子,傅頤從容地走到了傅琛身邊,稍作施禮,然直視着此人。

只見那人先是沉默片刻,葉承垣正欲解釋,那人卻開了口。

“臣女有罪,臣女自幼與父親生活在軍營,故而常年女扮男裝,今日臣女也是不得已為之,千鈞一髮之際,保護陛下安全尤為重要,故而御前失儀,還請陛下治臣女欺君之罪。”

傅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危難時刻竟是一女子救了自己的性命,這般膽識可是男子都少有的,如此巾幗不讓鬚眉之人,又怎能治罪呢?

聽聞是女子,傅琛的眼神便柔和了下來,想着葉承垣於大恆後宮,日後平定南詔彭澤自是少不了其在中效力周旋,雖然自己信得過,可是畢竟兵權在手,傅琛又怎能不多加考慮呢?

“葉將軍,沒想到令嬡如此出眾,倒像是武將所出的女兒,頗有幾分攝政王妃的氣韻。你且抬頭,讓朕瞧瞧。”

女子將帽盔摘下放置一旁,然緩緩抬頭,雖是習武之人,卻尋不見一丁點兒粗鄙,她垂眸頷首,不敢正視傅琛。

姣好的容貌被傅琛盡收眼底,而葉承垣微微後退的這一舉動也被傅琛瞧個正着,想來他十分緊張自己的掌上明珠。

嘴角微微揚起,傅琛滿意地說道:“你叫什麼名字?想不到葉將軍的女兒這般驚為天人。”

“回陛下的話,臣女名叫葉汐月,年十五。”

正當妙齡,卻被葉承垣保護的極好,想必出身軍營,也是葉承垣的意思,不想女兒被俗世所累,雖是個萬全之策,也敵不過突髮狀況。

傅琛輕笑,一旁稍作安穩的戚璟瑤見之,心裡也有了底,看樣子,這葉氏日後怕是回不去軍營了。

果不其然,戚璟瑤猜測的沒錯,須臾間,傅琛便了口:“李勝,傳朕旨意,將軍之女葉氏救駕有功,特封其為正五品淑儀,賜號恭,居沁芳宮。”

戚璟瑤笑了笑,心中並無不滿,傅琛此舉用意昭然,他這樣心細縝密且生性多疑的人,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機會的。

對於葉氏一家,表面是賞,實則是罰,而葉汐月的封號卻耐人尋味。

恭者,敬也。傅琛這是在提醒葉承垣,要時時刻刻敬畏於他,可別忘了在宮中為嬪妃的女兒。

可在外人看來,這便是天大是殊榮,葉承垣立即謝恩:“末將替小女叩謝陛下皇恩,陛下聖恩浩蕩,葉氏一族定為我大恆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以報陛下大恩大德。”

“嬪妾定當謹記父親教誨,盡心侍奉陛下,恪守命婦之本分。”

沒想到這個葉汐月是個極為機敏的人,這邊傅琛旨意剛下,她可就立刻擺正了身份,好個九曲心腸的人兒。

“指不定這黑熊就是這賤人放出來的,用來博取陛下關注也未可知。”站在蕭憶兒身邊的的姚玟嬿氣不過,甚是小聲地嘟囔了一句,不巧卻被蕭憶兒給聽見了。

蕭憶兒剜了姚玟嬿一眼,真是不嫌事大,且不說是個心直口快的,這也算不得什麼心直口快,分明是愚不可及,若是博取關注,何苦用陛下的性命做賭注,這葉氏一族豈非膽大包天?

看來這姚玟嬿還是不曾悔改,只當作她冥頑不靈,可如今她為自己所用,一言一行又怎能隨隨便便?

蕭憶兒這般想着,空氣瞬間安靜,蕭憶兒便示意了姚玟嬿莫要出聲,只在一旁靜觀其變即可。

“既然皆大歡喜,陛下就莫要讓將軍與恭淑儀跪着了,何況恭淑儀又救了本宮的命,本宮感激在心,淑儀英勇果敢乃是后妃之表率,臣妾這裡先恭喜陛下又得一佳人。”

戚璟瑤欠身,三言兩語便化解氣氛,傅琛大笑,這妮子倒是會配合,這般天衣無縫,看來她已經知曉自己的用意,那便不必在費口舌解釋一番了。

葉汐月也跪了好一會兒,雖然不嬌氣,可也好歹是女兒家,她起身後抬頭看向戚璟瑤,而戚璟瑤不經意間,眸子亦是對上了葉汐月。

瞬息的對視,讓二人相視一笑。葉汐月的雙眸十分有神,瞧起來是個幹練的人兒,戚璟瑤莞爾,使得葉汐月心頭一暖。

今日的夜宴可是風波不斷,雖經歷兇險,好在轉危為安萬事大吉,傅琛見時間已晚,便遣了眾人,攜着戚璟瑤回到了瑤光殿。

此時昭陽台的人也就剩了幾個,葉汐月半晌才回過神,父親已經前去善後,葉汐月俯身,將佩戴了幾年的帽盔撿起,她仔細地撫摸着帽盔,帶有幾分不舍。

這盔以後怕是沒機會戴了吧,葉汐月長長地嘆了口氣,抬頭望着燦爛星河,這般怡人的景色,再也無心去欣賞了,終此一生,都要面對那四方的天。

她是不愛哭的人,自小習武時父親的教誨令葉汐月不敢忘,可此時的她鼻子一酸,眼眶微潤,淚珠終是沒有掉下來。

入夜,瑤光殿的床榻上,傅琛與戚璟瑤相擁而卧,良久,戚璟瑤還是未能入眠,許是懷中的人不安分,傅琛睜開眼,語氣極盡溫柔:“怎麼了?睡不着?”

戚璟瑤摟着傅琛的手臂,將心中憋了一晚上的話說了出來。

“陛下為何救臣妾?陛下何須這般涉險,讓臣妾擔心。”

傅琛輕笑,原以為她還是個通透的人兒,怎麼忽好忽壞的,平白地又犯起了傻。

睡意襲來,半晌,傅琛才模模糊糊地說了一句。

“璇璣若身死,我亦不獨活。”

戚璟瑤將臉埋進了傅琛的胸膛,枕着他的心跳入眠,一夜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