闔宮晉位，可宮中高位卻空缺甚多。

以四妃為例，慎貴妃韓舒芊為首，而葉汐月則居淑妃之位，之下並無妃位，江叢晗雖為大皇子之母，可由於身份地位，卻只能位居貴嬪。

好在，江叢晗並非爭強好勝之人，故而除了感恩戴德，並無疑義。

只是不安分的，便是在那靜心苑內的尹卿媚，聽聞同屆入宮的秀女，竟然有人身居嬪位，可自己卻依舊被禁足至此，她心中怎能不怨？

宮禁之內，嬪妃千姿百態，縱然萬紫千紅，卻不敵那人一枝獨秀。

封后大典，文武百官及內外命婦皆跪拜等候，傅琛便站立於太極殿前。他望着此情此景，不由得想起自己登基之時。

也是在此處，可陪伴自己登基之人，如今卻寥寥無幾。

太極殿乃重大朝會典禮的所在，亦是皇宮中最巍峨華麗之處。太極殿前共有九十九級台階，象徵著九九歸一。

彼時，戚璟瑤已然換好皇后朝服，由金玉蓉婉攙扶着上了馬車，而馬車從華陽宮中德殿向著太極宮駛去。

鳳袍加身，發冠又重了幾分。自從誕下傅泫出月後，她的心情，沒有像今日這般難以言表過。

在前方等待自己的，是荊棘還是平坦似乎已經不那麼重要了，她卻並不知曉，如何做一位皇后。

母儀天下，說似簡單，談何容易？

昨夜，戚璟瑤輾轉反側，難以入睡。不同的是，金玉亦是如此。這個見證孝昭皇后一生的人，經歷了傅琛的出生，登基，到如今立後。

雖然身份低微，卻是唯一一個受到傅琛敬仰的女子。她見慣了宮中的暗潮洶湧，似乎每一日都在上演着波譎雲詭。

可這一夜，她卻也無法成眠。見寢殿內的戚璟瑤似是有聲響，金玉前去探望，卻瞧見了戚璟瑤從床榻上起身，緩步來至窗前。

“娘娘，您還未歇息？”話落，金玉挑起一件外袍，輕披在戚璟瑤的肩上。

“更深露重，皇后娘娘仔細着鳳體。”

循聲而望，戚璟瑤點了點頭，蓉婉照顧着嫻姒，乳母照看着泫兒，而金玉負責貼身侍奉戚璟瑤，可她卻念着金玉的身子，不忍她值夜，故而戚璟瑤早便吩咐了金玉去休息。

“姑姑不也沒睡嗎？不若姑姑陪本宮說說話兒。”戚璟瑤輕推開窗，一輪明月便映入眼帘，皎潔清幽，冷冽中透着些許傲然。

金玉湊近，她知曉為何皇后未眠，她面色舒展，輕聲回道：“奴婢遵命。”

“算起來，本宮入宮也將近四年了，這四年來經歷過生死悲歡，原本執着的過往，如今看來卻不值一提。”

戚璟瑤意有所指，這條路何其艱辛？想着自己的種種遭遇，父母的離世，小產的那孩兒，姐妹被枉死。這一切的一切，都與這皇宮脫不了干係。

“皇后娘娘，您是要心懷黎民眾生，母儀天下的人。若是沉溺於過往之中，只會徒惹傷悲。”

可若是能重來，戚璟瑤但願從未入宮，也從未見過傅琛。對於這個男子，戚璟瑤曾付出過赤誠之心，卻以慘淡收場。

每一次選擇相信，到頭來都是一場空。故而，得過且過，卻成了戚璟瑤經常排遣自己的一句話。

她的胸襟還不曾達到那般寬廣，可容納天下之事，可平復所有煩悶。這一句皇后，如同枷鎖一般，讓戚璟瑤發覺自己的人生，當真是不同了。

“姑姑說的不錯，是本宮在意的太多，打破原本的寧靜，到頭來卻是一場空，或許，順勢而為，順應天意，才是本宮能控制的。”

語氣中頗為無奈，她是個極為念舊的人，寧願活在昔日的美好之中，也不願觸碰無法預料的來日。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她竟然有了逃避的打算。就在誕下傅泫還沒出月時，戚璟瑤便聽聞，傅琛已將韓珵瑩處死，五馬分屍，車裂之刑，及其慘烈。

聽聞，血腥之味環繞着掖庭久久不去，戚璟瑤只要閉眸，便能想起父親的模樣。

傅琛從未明說，卻將殺害父親的所有人都處以極刑，戚璟瑤心中甚為感激，卻驟然發現，原來她並不了解傅琛。

帝王之術，她從未參透。與江山而言，戚璟瑤不過是滄海一粟，她始終有着自知之明，不會令傅琛難堪。

原來，身處皇宮之中，最為禁忌的，便是貪心。這一瞬間，戚璟瑤終於頓悟了，為何自己悶悶不樂，為何自己總是這般緬懷過往。

“原來，太過於執着，也並非好事。”

轉而一聲嘆息，將這四年來的過往瞬間化為雲煙。原來在取捨之間，自己已然輸的慘淡。

“老奴說句不該說的，當初孝昭皇后為何落得那樣下場，便是太過於執着先皇的心意，終是被旁人鑽了空子，老奴近日總會夢見當年之事，故而老奴今夜與皇后娘娘說上幾句，一來穩定娘娘思緒，二來，老奴不願見往事重蹈覆轍，這也是為何，老奴並沒有跟孝昭皇后去了的原因。想來，陛下也是如此。”

話落，戚璟瑤再次沉默，她似乎也能察覺到傅琛的心境，少年時經歷生母悲慘離世，那段被塵封的記憶，自然是不想再被提及。

“所以，妻子與皇后，本宮只能選一個？”

正如同魚和熊掌難以兼得一樣，戚璟瑤也面臨著取捨之間，孝昭皇后的英名長存，可卻是困於心，發於情。權當只是妻子，將帝王視為夫君，卻忘了自己乃是母儀天下的皇后。

驟然，戚璟瑤如同醍醐灌頂一般，若換做是昔日，她對穆宗也頗有微詞，如今卻倏地明了，或許穆宗寵愛寧貴妃，也是為了孝昭皇后。

倘若穆宗真的寵愛寧貴妃，為何在遺詔里不立傅毓為新帝？反而命傅子晉力保傅琛登基？

倘若穆宗真那般無情，也不會在孝昭皇后仙逝後，輟朝幾日，水米未進？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只可惜孝昭皇后陸令儀終其一生，都沒有參透穆宗對其的情誼，反而抱憾終身，含恨離去。

聞及皇后的詢問，金玉莞爾，緩緩道：“皇后娘娘心中已經有了答案，無須再問老奴了。”

思緒被帶回，馬車悠悠駛向太極殿，這次，戚璟瑤的目光，從未如此堅定。真人小姐姐在線服務，幫你找書陪你聊天，請微/信/搜/索熱度網文或rdww444等你來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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