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汐月自然明白她定是有苦衷，不然也不會費盡心思的救她一命，只是方才差點釀成大禍，讓人有些後怕。
“你且說便是，交代清楚些，本嬪知道，你並非惡人，瞧着下毒的樣子，便知道是第一次，你先前是不會害人的。”
玉樹雙眸含淚，感激地看着葉汐月：“嬪主，奴婢有冤情，奴婢的姐姐被榮妃迫害致死，方才被扔去亂葬崗了，就是今兒的事兒。”
迫害致死？這宮中便是有規定的，任何人都不可濫用私刑，可有的人，卻是不以為意。
玉樹聲淚俱下地將此事道來，將阿良所說的全部，如實對葉汐月講述。
“居然有這種事兒？”葉汐月聽聞，只感覺心驚肉跳，雖然自己曾上戰殺敵，可從未傷及無辜，尤其是侮辱人的事兒，她可是聞所未聞。
“確有此事，故而奴婢想毒死榮妃，一寬慰姐姐的在天之靈，奴婢知道這樣做不對，可是奴婢怎能咽下這口氣？姐姐死的不明不白，若是奴婢也袖手旁觀的話，那姐姐可就太可憐了，奴婢與姐姐自小分開，好不容易有了團聚的機會，誰知姐姐會遭此橫禍，竟然連活着，也是不成的了。”
如此說來，倒是不怪玉樹，瞧着玉樹年紀應是比白薇大的，這般膽大，卻也是重情重義，可是這方法，葉汐月卻不贊同。
“本嬪知曉你有冤情，可是玉樹，你這般做法，可想過後果？”葉汐月雙手交叉放於腹部，語氣突然正式了起來。
這倒是給玉樹問着了，她只想着如何給姐姐報仇，大不了與榮妃同歸於盡，可是至於後果，她倒是從未想過。
“這……”玉樹一時間答不出，淚珠被風吹過，留下的淚痕加之通紅的眼睛，也令葉汐月心疼不已。
可即便自己心疼，卻也不能助紂為虐，若是長此以往，可還了得。
“你好大的膽子！為了一己私仇，竟然差點連累了整個御膳房給你陪葬？你想過沒有，若是榮妃身死，查明了是御膳房膳食有問題，你且別不信，憑着本嬪對陛下的了解，如果榮妃因此喪命，只怕你們御膳房的每一個人，都得被賜死！不然在宮中如何立威？這回是榮妃，那下次豈非包藏禍心之人，便衝著陛下來了？”
葉汐月清醒的很，雖然事出有因，但此做法，實在是欠妥！
這一串的話，每一個字都被玉樹聽了進去，她越聽越害怕。若是因此，自己喪命倒也罷了，可如果連照顧自己的高公公，秀兒等人，都被自己連累致死的話，她不僅沒將姐姐的仇給報了，還會成為罪人！
後怕，玉樹只覺得後脊梁骨冒着涼氣，好在……好在恭昭容及時發現，才沒讓自己犯錯！
“嬪主！奴婢知錯了，奴婢不該因為自己的恩怨，置別人的生死不顧，即便如此報了仇，姐姐也不會原諒奴婢的！”玉樹懺悔地落淚，此時此刻，她才意識到自己是多麼的愚蠢，竟然做出這樣的傻事。
有道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葉汐月見玉樹並非有意，也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便也不想這般咄咄逼人了。
她俯下身，將玉樹攙起，又抽出自己的絲帕，為玉樹拭着淚。
“好了，本嬪是不會將此事說出去的，雖然本嬪與榮妃並不走動，可她的為人處事你也瞧見了，若是被她知道了你想下毒害死她，只怕你的下場，要比你姐姐還慘！你也別哭了，榮妃心腸歹毒，眾所周知，你得想着後路才是。”
玉樹心頭一暖，在她的印象中，嬪妃都是高高在上的，哪裡還顧得上奴才們的死活，可眼前的恭昭容卻不是這樣，反而和藹可親，心地善良。
她哪裡知道，自小在軍營長大的葉汐月早就看慣了人心的淡漠，也習慣了沙場上的殺戮，就是因為經歷過，才明白，這良知是多麼難得可貴的。
“奴婢……奴婢不知道以後該如何，還請嬪主為奴婢指條明路！”
說完，玉樹又要跪，卻被葉汐月制止住了：“這些虛禮，你還行那些作甚？你若是真的尊敬我，哪怕不行禮我心中也知道你是在乎的，可若是人心淡漠，再隆重的禮數，也沒有意義。”
葉汐月是個明白人兒，想着玉樹以後的日子，她也有些犯愁，可既然自己插手管了，便沒有斷了的道理。
“今日是本嬪打碎了她的補湯，她若是記恨，便記到本嬪身上，與你無關，只是月杳也瞧着，這補湯是你負責的，只怕是榮妃反應過來，也會找你的麻煩，不然就這樣，本嬪去讓人回了高總管，你以後留在本嬪身邊伺候。”
當務之急，也只有自己能救下玉樹：“你要明白，若是榮妃查到了你就是芝蘭的妹妹，再者月杳說了補湯也是你負責的，這便事兒大了，你也聽阿良說了，芝蘭也咬了榮妃一口，她日日瞧着傷口，怎能不怨恨你姐姐，要是得知了你還在，這些怨氣都會撒在你身上的。”
言之有理，可是若是因為自己，而讓恭昭容身陷囹圄，自己怎能對得起這救命之恩？
玉樹也是搖擺不定，自己且不能連累恭昭容才是，可現下，還有什麼兩全其美的辦法了嗎？
自己若是身死，那麼姐姐的仇恨便是石沉大海，再也無法重見天日。
“嬪主若不嫌棄奴婢，奴婢願意侍奉嬪主，至於怨恨一事，如今奴婢還放不下，可奴婢也會恪守本分，不會衝動做出錯事，連累嬪主。”
倒也是玉樹好命，碰見了這個菩薩心腸的葉氏，葉汐月見之，終是舒了一口氣。
她將芝蘭的那塊血絲帕收了起來，復言：“這東西本嬪替你留着，以後芝蘭與你無關，玉樹也不是你的名字，記住，你叫白筠，是恭昭容的貼身侍女。”
“記住，仇恨不是掛在嘴上的，而是記在心中的，多行不義必自斃，以後本嬪會護着你的，你與白薇，兩人一定要聽話，知道嗎？”
昔日的葉汐月，從不知曉何為責任，不過也是奇怪，自己孑然一身入了宮，可身邊是侍女，卻都是自己救下的，這是讓自己碰見的，可瞧不見的，只怕又不知是多少呢。
暗無天日的深宮生活，壓抑的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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