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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們內掌柜說一聲,我挑到了合意的,就先告辭。”方錦書回身對送她出來的女夥計道:“她那裡正忙着,就不打擾了。”

“四姑娘慢走,若有什麼需要,只管打發人來說一聲。”女夥計恭聲道。

方錦書示意芳芷打賞了個荷包給她,才戴上帷帽出了大堂,上了在門口等待她的方家馬車。

就在方錦書離去不久,那名嬤嬤合上錦盒的蓋子,付了銀錢便舉步離開。約莫小半個時辰之後,她出現齊王府里。

曉雨聽完她的稟報,來到衛亦馨跟前,道:“郡主,今兒方錦書出門,先去逛了南市。在花顏閣里買了幾瓶香露,定了幾件首飾。接着去了廣盈貨行盤桓了半日,買了好些東西。”

衛亦馨伸出纖纖玉指,慢條斯理地拈起一顆剝好的葡萄放入口中。

待舌尖甘甜的味道褪去,她才問道:“方錦書的心情如何?”

曉雨稟道:“心情甚好。在花顏閣里時,她原本只是買一瓶給喬家大小姐。那夥計勸她多買一瓶時,她的貼身丫鬟說她好事將近,後來又多買了兩瓶。”

“她定的首飾,和在貨行買了那許多東西,看起來也不全是賀禮。”

“哦?”

衛亦馨伸出手指,一旁伺立的小丫鬟端上盛水的金碟。她把手指頭在清水裡沾了沾,洗去指尖殘存的葡萄汁,曉雨奉上白色杭綢將輕輕替她拭乾水痕。

“你去看看世子哥哥現在何處,請他來一趟。”衛亦馨吩咐。

曉雨退下後,衛亦馨凝眉沉思。

方錦書的反應,是對這門婚事充滿了期盼?

難道,方錦書並非她所想的那樣?看起來,她對肖沛此人一無所知。

不過,也極有可能,方錦書是在裝傻。

她裝傻,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自己可不會再上她的當。

衛亦馨眯了眯眼,危險的光芒從眼縫中一閃而逝。

方錦書啊方錦書,你要裝傻就裝吧,休想逃脫我的掌心!等你嫁到了侯府里,才知道什麼叫做暗無天日、求助無門。

到那時,只要自己略施援手,不怕她不乖乖聽話。

“妹妹,你找我?”

齊王世子衛嘉允比她大一歲,是一名眉目英俊、沉穩有禮、風度翩翩的少年貴公子。皇家的氣度風儀,在他的身上展露無疑。

此時他進了門,看着衛亦馨,笑着問道。

“哥哥快來,”衛亦馨拉着他在自己對面坐下,神神秘秘問道:“世子哥哥,你可知道父王欲替方大人女兒求賜婚一事?”

衛嘉允點點頭,道:“自然是知道的,怎麼了?”身為齊王府世子,府中的大事他都知曉。

“這件事,是我替書姐姐求的。她被褚家拖累了名聲,我這看在眼裡急在心底。幸好她父親來給父親做詹事,否則我也是無法。”

“原來這個好主意是妹妹想出來的?”衛嘉允笑着打量了她一番,道:“怪不得父王總說妹妹是福將。”

衛亦馨搖搖頭,有些羞澀道:“快別誇我了,我只不過是誤打誤撞。我一個小女子哪裡懂得那許多,只不過是為了書姐姐着想罷了。”

衛嘉允哈哈大笑兩聲,摸了摸她的頭,道:“所以妹妹才是福將哩!”

他心頭暗道:先生未免太過多慮了!妹妹她性情天真爽直,對只有幾面之緣的方錦書都能放在心上,事事替她着想,哪裡值得提防。

“世子哥哥,都跟你說了多少回,人家不是小孩子了,不要這樣摸我的頭。”衛亦馨跺了跺腳,不依地撥開他的手。

“好了好了。”瞧着妹妹撒嬌的姿態,衛嘉允的眼底充滿了寵溺,笑道:“誇也誇過你了,你這回找我來,到底所為何事?”

“哥哥,這樁婚事皇祖母已是允了。可宮中如今正忙着慶功宴,父王也無暇分身。原本說請書姐姐和肖沛哥哥在我們府里見一面,拖了這幾日也沒個動靜。”

“所以,你想怎麼樣?”衛嘉允問道。

衛亦馨偏着頭看着他,道:“我把府里的人都扒拉了一遍,這數來數去,就只有哥哥你最得空閑。”

“什麼我最空閑?”衛嘉允佯裝生氣,道:“你哥哥我每日晨起習武、做早課。一整天下來,除了請安、用飯,午休,就都在聆聽先生教誨、修鍊拳腳。”

“何曾有一日空閑?”

作為世子,齊王對他的要求格外嚴格。

和他同齡的貴族子弟,或飛鷹走犬、或嬉戲遊獵、或出沒於脂粉堆里、或橫行於街頭。就算有那麼幾個肯上進的,也不敵他這般用功。

聽他這麼說,衛亦馨抓着他的袖子搖了搖,調皮地吐了吐舌頭,道:“是我說錯話啦,還請哥哥原諒則個。”

“父王對哥哥也太嚴厲了。回頭我去跟父王說說,讓哥哥能多幾日休沐。”

與齊王骨子裡的多疑不同,衛嘉允是真正坦蕩蕩的君子,成年後更是胸有溝壑。說起來,在慶隆帝所有的血脈之中,唯有衛嘉允是最像他的。

可對衛亦馨來說,一個文韜武略的衛嘉允,並不是她想要的。

只是衛嘉允心思很正,她想了好些法子也沒能改變於他。如今齊王還未登基,王府雖大,在衛嘉允身上衛亦馨也不敢太過。

這次,她不過是習慣性地試探罷了。

果不其然,衛嘉允擺擺手道:“不用妹妹說情。我這個年紀正是該多學的時候,不能荒廢了光陰,到頭來卻怨光陰弄人。”

“哥哥真是太勤奮了吧。”衛亦馨結束了這個話題,道:“我想着,哥哥與肖家幾位公子都素有來往。抽個空去找一趟肖沛哥哥,與他好好說道說道。”

“書姐姐真是一位特別好的姑娘,千萬別被那些傳言給迷了眼。”

“妹妹你才多大點,就這麼熱心做媒啦?”衛嘉允打趣她道:“既是有賜婚,妹妹你又在擔心什麼。”

“哥哥你就答應我啦。”衛亦馨嬌聲求道:“賜婚歸賜婚,若他心頭不願,我不是害苦了書姐姐?”

衛亦馨此舉,儼然是一位替閨中姐妹真心着想的姿態。除了方錦書,再不會有別人能看透,她背後掩藏着的惡毒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