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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更脫了衣袍大步踏進池水中,氣呼呼往石椅上一靠。

從他身後竹棚草屋裡出來一人,身着綵衣,款款走到池水邊上。

“大人生氣作甚?”

“他根本沒動那漿果。”崔更沉着眉,臉上一貫的笑意消失,圓眼中閃着狠厲之色,“這人比想象中更滑頭,更摸不到底。”

“不過才聊一次而已。”綵衣人轉身在池邊花樹下的鞦韆上坐下,手扶花藤淡淡道:“這蠱我明日仍放在漿果中,他不是喜用瓜果嗎?可若是一直不吃這漿果,說明他已將咱們這計看穿了。”

崔更蹙起眉,“難道他懂蠱毒?”

“試試就知道了。”綵衣人冷笑。

忠親王或者不懂,可他身邊有個梁湛,而梁湛身邊,有個燕眉。

關於聖女的事,必然不能讓崔更知道,否則,以他貪婪得什麼都要吞進肚子的德性,只怕會起獨吞寶藏的念頭!

崔更嘆一口氣,“沒時間了,恐怕忠親王不日就要動手,他已將煉丹道人送進宮,如今官家的性命可謂是握在他手中的!我得快些搭上他這船才行,今日算是表過忠心,後幾日恐還得考驗,若是等他上位,燕子令估計就全落他手頭了!”

他說到那丹藥,只覺方才吞下去的那丸藥泡了酒,渾身愈加燥熱起來,身下雄風猛漲,喘着氣掃了一眼池邊立着伺候的幾名侍女,點了兩個上圍豐滿的,陰惻惻一笑:“留下伺候,今夜我也試試藥效。”

綵衣人臉上露出一絲鄙夷,站起身,帶着其他侍女退開去,半譏半笑道:“大人儘管試,若是人不夠,外頭候着的還有。”

忠親王出了鹿鳴澗,上了馬車,沒走出多遠便對身旁護衛道:“查查這鹿鳴澗後頭的人。”

又看了看外頭,“去把梁少宰請來一趟。”

馬車往北駛去,經過西城長街時,和一輛普通黒木馬車擦身而過。

兩輛馬車一南一北馳遠,黒木馬車上的元崢放下車窗帘,輕聲道:“那是忠親王的車駕。”

“忠親王大半夜的去南城做什麼?”燕喃好奇問。

忠親王甚少出門,就算與人喝酒談天,也多是在八珍園內,元崢尋思着,“明日我找蕭衡打聽打聽。”

青衫駕車,未免引起人注意,三人仍舊從貞慶道觀後頭進了道觀里。

青衫留在外頭,燕喃帶着元崢看了那小石檻機關,又教他認了上頭英文字符,才領着他從那密室通道中下去。

“你膽子也太大了些。”元崢走在燕喃身後,一手提着盞風燈,一手緊握着她,一面仔細打量着通道中的每一寸地方,一面帶着嗔怪道:“這樣的地方也敢往下闖,就不怕有什麼危險的機關。”

燕喃吐吐舌頭,不敢說自己仗着至少三年性命無憂,不過除此之外,她還有個把握,就是覺得既然那穿越前輩用英文給後人留下線索,想來是希望有人能看懂這英文然後進入秘道的,這樣的話,定然會在危險的地方用對他們來說暗號一樣的英文字符做提示。

比如正北方向那扇門中的警告和出口,便驗證了她的想法。

二人很快來到石室中,燕喃算出來的數獨仍在石桌上,元崢則小心翼翼湊到石門前,仔細研究那石鎖,越看越覺精妙,大梁目前似乎還未見過這種奇怪的鎖具,唯一的解釋就是燕喃所說的那樣,這個地方,包括大梁的開國寶藏,都是由一位像燕喃這樣來自未來千年之後的神秘人留下的。

“那些衛隊的人都在這扇門後。”燕喃指了指正北方向,“要不要先打開看看?”

“先開其他門。”元崢想了想,“一會兒叫青衫也下來,咱們再一起打開看。”

萬一裡頭除了那不致命的毒煙還有其他危險,還是有人專責保護燕喃靠譜些。

“好。”燕喃說著便來到東北方向的石門前,將數獨上東北方位中的空格數字對着密碼轉出來,果然,同樣是“吧嗒”一聲輕響,元崢推了推石門,石門輕悄悄滑動到另一邊,露出森森黑洞來。

元崢先提着風燈走進去,燕喃也拿一盞燈,緊隨其後。

往前走不久,和正北那條通道一模一樣,一道彎,旁邊有石條,分別用英文標識寫着警告和出口。

燕喃不再去動那警告的部分,和元崢直接往安全的出口方向走去。

沿途不斷有岔道出現,而每個岔道旁,都有“R”和“W”的標識,燕喃明白“R”是“日ght”,正確的路線,所以一直果斷地往“R”方向走。

整條通道都是彎的,似乎一直在往左偏,燕喃往前走一陣已分不清方向,感覺似乎走成了一個圈兒。

好在沒多久就到了盡頭,盡頭又是一扇石門。

燕喃側身站在門邊,這次青石壁上沒有雕花小石檻,卻有一行英文小字,燕喃剛掃一眼過去,沒注意那門,忽然那石門悄無聲息自己滑動開來。

元崢的目光緊隨着她而動,在他發現石門已自己打開的剎那,從門縫裡傳出一種危險的氣息。

緊接着,是一片呼啦聲,瞬間有巨大的黑影從門縫裡飛出來!

元崢閃電般出手,一把將燕喃拉進懷中,門縫中的黑影迅疾撲來,雖光影偏暗,元崢仍是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飛出來的是蝙蝠!

源源不斷的好多蝙蝠!

二人眼看是避不開,他也不知這蝙蝠有毒沒毒,會不會咬人,下意識就猛地將燕喃護在懷中,將她罩了個嚴嚴實實。

燕喃這時也反應過來,努力從元崢臂彎里鑽出來,急急道:“是血蝠!他們不會咬我!”

說時遲那時快,好幾隻血蝠已同時落在元崢背上,就在燕喃掙扎出來的剎那,她的氣息袒露在空氣中,那些血蝠紛紛扇動着翅膀往通道兩旁散去,自動在門前留出空間來。

燕喃呼出一口氣,這才關切拉住元崢的手問:“有沒有傷你?”

元崢方才胳膊都忙着護她,根本無暇對付血蝠。

元崢往背上摸摸,搖搖頭,“無妨,差一點被咬。”

他抬頭舉着風燈看一眼,頭頂,通道兩旁,青石板上密密麻麻都蹲着不過鵪鶉大小的血蝠,翅膀和身子都是暗紅色,嘴前有尖利的白森森細牙,看着甚為可怖。

“你怎麼知道是血蝠?”元崢小心翼翼往門後看了一眼。